此時皇城司踏白司公事房裡,全身披持的姚兕蹲在屋簷下,也正在看著雨滴。
而在他身後,是袖手而立的張商英,無論是蹲著的姚兕,還是站著的張商英,看上去臉色都不太好看。而是院子四周,那屋簷下,至少有四五十名全身披掛的皇城司親事官,一臉的焦急,他們帶著期盼的眼光,望向姚兕,似乎在等後者給他們一個命令。
而這個時候,公事房的院門被人猛然撞開,有人快步行入,鐵靴濺起雨水,但他毫不停留,穿過院子,一直走到姚兕和張商英麵前:“你怎麼說,我不管,但我李宏這條命,是欠相公的,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坐視。”
無論是作為傳統諜報機構的探事司,還是由劉瑜一手拉扯起來相當於特工小隊的踏白司,劉瑜的烙印那是非常明顯的。這當口,主管皇城司的陳太監,就陪坐在張商英身後,看著李宏入內來,笑著起來拱了拱手,然後又坐了下去。
因為陳太監很清楚,他什麼也不能說,他隻要一開口,便是錯。
要不就得罪了那些不想讓劉瑜想下去的高官;要不就得罪了範門子弟、劉瑜的支持者、欣賞者,從韓琦到王安石以至章惇,一直到這皇城司裡所有的親事官。
這些親事官可都是劉瑜一手一腳帶出來的,這當口聽著劉瑜有事,彆說劉瑜還在兵部判事,就是賦閒回家務田,這些親事官也不可能坐視。而從這一點上麵來看,這勾當皇城司公事的陳太監,卻就心裡覺得曾相爺、文相爺的處置,是很對的——這劉家軍的味道,太濃烈了!
當然,陳太監一個字也不會說,隻是麵無表情坐在那裡。
其實他一點也不打算坐在這裡,但他偏偏還不能離開。
要不這邊出了什麼事,他身為勾當皇城司公事,卻毫不知情,那皇室還要他何用?
“不要妄動,你若不是跟經略相公有仇,那你就得聽我的,不要妄動。”張商英穩穩地對李宏說道。
李宏並沒有理會張商英,儘管他知道後者很受劉瑜看重。
“姚武之,這皇城司,儘是相公心血,你好生留下,我自去了。”李宏並沒有勸姚兕,反而囑托了這麼一句,然後抱拳唱了個肥諾,對著屋簷下的親事官說道,“保重。”
他連一句煽動的話都沒有說,轉過身,鐵靴濺飛雨水,甲葉抖擻寒風,李宏扶刀而出。
“李太尉,許是教相公繞路,某等再行接應……”姚兕叫住了李宏,低聲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張商英聽著暗暗點了點頭,皇城司親事官,在沒有旨意、公文的情況下,如同劉瑜私軍,傾巢而出去為劉瑜奔走,那真的是替劉瑜招惹禍事——古今中外,哪家朝廷、政府都不可以容忍這樣啊;但姚兕這提議就不同,皇城司本就是監探勳貴大臣的嘛,自然有巡邏監探之責,若是某個巷口,“剛好”為劉瑜堵上刺客,這也說得過去啊。
許多事,其實就在於,說不說得過去罷了。
有了那麼一條遮羞布,那很多東西就好操作了。
李宏回過身,望著張商英和姚兕,突然笑了起來:“姚武之,你總歸跟相公的時日太短,相公不會繞路的。”
( <':'></a>),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