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這等女郎,相公去見她,沒來由的抬舉了她。”襲人低聲這麼說道。
連如夢也很認同的點頭:“想來這位,曲藝應有造詣,妾身與襲人妹妹去與她唱酬一番,便也是了。”
“不,我想見見她。”劉瑜笑著拒絕了如夢和襲人的提議。
柳永第二次科舉失利,離得此時已有五十餘年,當時的佳人,煙花巷陌裡的女校書,如今也已是七十歲,在這個時代,是極為高壽的了。見著劉瑜出來,老婦便由著身邊的少年扶起,向著劉瑜行禮。
劉瑜答了禮,分了賓主坐下,仔細望去,卻真是美人遲暮,青絲成雪。但那輪廓卻依稀能看出,風華正茂時,石榴裙下不乏拜倒之臣。
“這拜帖看起來,是新題就的?”劉瑜向著蟲娘問道。
蟲娘的景況看起來並不太好,大紅的裙衫,已如她那一頭青絲也似,褪儘了顏色。
甚至頭上的步搖,劉瑜眼尖,看見是有幾個凹位空著的,看怕是之前鑲嵌的寶石,被起出來變賣了。
“是。老身來拜直閣相公,若能蒙相公賜見,這乞食之行,總歸便不那麼尷尬。”老婦人笑了起來,她的臉上已有許多的皺紋,眼角自然也是散開的魚尾,連眼睛也不再清亮了,她的雙手更是如同雞皮一般,猶有許多的老人斑。
她身上,有著很濃烈的老人味,比韓琦、富弼更甚。
但她笑起來,有一股活潑的氣息:“若直閣相公是好詩詞的,老身自然填上半厥詞;若直閣相公是好名聲的,少不得老身要把死了多年的柳屯田,拖過來當虎皮。但聽著直閣相公最是率性,甚至敢於寫出‘白狗身上腫’的詩句自汙,老身便知道,若是無趣,怕是難得相公賜見了。”
所以她選擇了有趣,三筆勾出半片殘葉,一條青蟲,蠢萌蠢萌的,劉瑜見著,在這積壓如山的工作之中,難得的放鬆,便起了見一見這位妙人的念頭。
劉瑜點頭道:“老人家高壽,看怕已是古稀,為何還奔波在外?”
再有生氣,再有趣,蟲娘也是七十的老人,說起話來,難免重複。看起來,她很努力在克服老年人這種習慣,以免讓聽者生厭,但終歸是老人,多少還是有些重複。不過正如她所希望,至少劉瑜並沒有拂袖而起。
簡單地說,按她的說法,那就是柳永第二次科舉失利之後,蟲娘有了身孕,想讓柳永幫她贖身,娶她進門。可柳永怎麼可能娶她?柳大才子在家裡是有妻兒的啊,他兒子柳涚,有名有姓的人物,中進士,做到大理寺丞退休的。
總之,就是因此決裂,蟲娘便憤然自己贖了身,自己把孩子生下來。
“這是老身的曾孫了。若不是黃河之水,老身這些年來,也置了百來畝良田,不致來此乞食。”
黃河之水,她說應該就是黃河決堤,之前韓琦的大名府,就是治理黃河決堤,帶來的災民問題。
按著這老人的說法,她的兒子、孫子,都因為黃河的問題,染病身死。
結果她身邊便隻有這麼一個曾孫陪著她:“老身倒不畏死,隻是這曾孫,著實不忍無依無靠,所以,也隻好不要臉,四處乞食。”
劉瑜笑著應酬了幾句之後,便由著襲人去招呼了,他算是見了傳奇人物蟲娘一麵,總不可能陪一位七十的老婦家長裡短吧?
“查一查她的來曆。”劉瑜低聲對著高俅這麼吩咐。
“她來得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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