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瑜把下巴一抬,對著蘇轍說道:“你彆給臉不要臉了,行了,出去周圍看看,有人上來,趕緊跟我們說一下,真讓人見著,我和九娘在這裡相見,傳了出去,很好玩嗎?你這麼大個人,也進士了,也這麼大年紀了,一點也不懂事。還不快去?”
蘇轍聽著似乎也有道理,冷哼了一聲,提著袍裾行了兩步,卻覺不對,回頭看著蘇九娘和劉瑜笑得直不起腰,不禁怒道:“好啊,小妹,你這還沒出門,就幫他來戲耍為兄!”
劉瑜和蘇九娘連忙給他賠了不是,好說歹說,才把蘇轍勸住。
不過說起那徐州城裡,十七個大掌櫃身死的事,蘇轍卻就問道:“會不會是有人要對付你?”
劉瑜搖了搖頭,他不打算說破這事。
而蘇小妹卻就低聲說了一句:“真的非得新符換了舊符不可嗎?”
“爆竹聲聲迎新歲,換了桃符,本是題中應有之義。”劉瑜笑著回了這麼一句。
蘇轍突然發現自己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皺眉撫須道:“你們發什麼瘋?這離過年還得大半年吧!什麼新符換舊符?”
但無論是蘇小妹還是劉瑜,都沒有去理會他。
蘇小妹低歎了一聲,對劉瑜說道:“人不如新,衣不如舊。”
“是的,衣莫如舊,人莫如新。”劉瑜微笑著答道。
蘇轍就愈是皺眉了:“你們兩個發什麼瘋?衣莫如新,人莫如故,是晏子春秋的話;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樂府的詩。你們弄反了!”
劉瑜和蘇九娘都起身向蘇轍行禮:“是,兄長說得是。”
這下輪到蘇轍莫名其妙了,一路到下山,他都在想,自己妹妹和劉瑜,到底在說什麼。
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兩位會連這麼淺顯的典故都弄錯。
“那十七個大掌櫃,就算他們不鬨事,子瑾也不會容他們繼續把持商隊的。”蘇九娘不忍看兄長苦思冥想,回家之後,卻就低聲和蘇轍分說。
這就是為什麼,她會問劉瑜,非得新符換舊符?
問這句的時候,她也並不太確定,但劉瑜回答她,這是題中應有之義,那就是坐實了她的猜測。
“你們之間,是有約定暗語嗎?這也太牽強了!”蘇轍吹著胡子,覺得蘇小妹的解釋,並不慎密。
“倒是有約定過一些暗語,但今天並沒有用上,隻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為什麼劉子瑾非要換掉這些大掌櫃不可呢?因為他們跟著劉子瑾從無到有,拚搏出來,久了便有了自己的心思,不肯服從劉子瑾定下的規矩。但劉子瑾卻是以為,衣莫如舊,規矩定了下來,就要按著它來辦。如若不然,那麼就換個人來穿這舊衣。所以說,人莫如新。”蘇小妹乾脆把來去都和蘇轍講了一回,免得他又去想上半天。
蘇轍來回踱了幾步,搖頭道:“這是不太對的。”
“怎地不對?”蘇小妹倒想聽聽蘇轍的意見。
“劉子瑾應該給他們重賞,財帛動人心,所以這些大掌櫃,方才可以輕其軀,誠其諾……”蘇轍沒說完,蘇小娘已笑到直不起腰了。他當然是故意開玩笑,而不是說蘇轍遇著什麼事,都是以財帛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