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塞軍司的兵馬,一路護送著商隊去到耀德城,由著護送的侍禁官,和城裡的守衛軍將溝通之後,近百人的商隊,連同貨運車馬,一並都駐入城中去。儘管商隊在耀德城裡有兩個院子,但停放貨物之後,也住不下這近百人,肖玉直接包下了城裡的客棧,才算是把商隊安頓下來。
不過劉瑜自然是住進了商隊的院子裡。
因為在耀德城裡,他還有人要見。
“你知道嗎,大宋有不少官員,是不想要馬的。”劉瑜坐在院子裡,長歎了一聲,對著侍候在跟前的劉不悔這麼說道,“不信?汴京城裡,一年吃掉多少頭羊?少說也得幾十萬隻大羊吧,唉。”
說到這裡,他突然失去了往下說的興趣。
劉不悔不解地問道:“不是說失了幽燕十六州,河套之地又在西夏手裡,所以大宋才會缺馬嗎?現在朝廷準備推行的保馬法,不也是因為缺馬的緣故嗎?”
“大漢當年,一開始有河套之地嗎?大漢的天子,連找四匹毛色一樣的馬來拉車,都找不齊。後來呢?後來霍驃姚,輕騎突進,勒石燕然!後來班定遠,三十六人滅人國!”劉瑜說到這裡,終歸有些激動了,“你得把這其中的關節想通了,才看得清楚。”
“就不提保馬法就算出來,養出好馬、戰馬的機率很小,單是王相爺還能在相位上坐多久?一旦王相爺被逼得不得不請辭了,這保馬法,還會存在嗎?”
劉瑜的話,如是給劉不悔開了一扇前所未有的窗戶,讓她在口瞪目呆的同時,一下子覺得整個人的視野都開闊起來。
於是她就更加不明白了,如果這樣的話:“那大人為何還要為了五千良馬,而專門走這一趟?”
劉瑜望了她一眼,這回倒沒有責備的意思,畢竟她是有思考的,她也是在意這個國家的:“如果我們動作夠快,也許可以在王相爺仍主政之時,讓這五千良馬運到大宋。”
“若是有這五千戰馬,也許會有更振奮人心的戰報,也許王相爺的聖眷,可以延續長一些。”
劉不悔聽著,卻就驚訝地問道:“大人不是孤臣麼?”
“我仍是孤臣,王相爺的新法,我是不以為然的,但至少變法派,是想把這國家往好的一麵去推動,儘管會犯錯,儘管有漏洞,但這些隻要給新黨時間,還是可以慢慢糾正過來的。”
而一旦司馬光他們上台,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是期望用不抵抗來換取敵國的憐憫,從而避免戰火,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劉不悔也低聲說道:“孩兒聽市井之中的消息,說是大宋有儒,以倫理之道,禁止良馬育種……”
儘管沒有明確的出處,但的確是有這麼一種說法的。或者說有這麼一個導向,劉瑜又如何不知道?但除了苦笑,他真的也不知道能如何:“這等話,在家裡胡說一下,為父也不怪你,在外間,一句也不得說,但是聽著有人說,你也得說上一句,恐是誤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