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養在親戚家,免去福利院的孤兒。
因為能看見妖怪,所以被一無所知的人類所厭棄。
武藤家不想再收養他了,就將夏目像物品一樣丟向他處。
他屬於人類的孩子,被世俗規矩束縛的,特殊的夏目。
“你不能離開。”寺崎冷清的聲音傳出,夏目咬住了下唇。
“你要保護我。”他的除妖師計劃都還沒正式地開始,夏目哪裡都不能去。
“我們約定過。”
一旦不能保護寺崎,那他們就再也不是好朋友了。夏目落下了淚,哭噎著說:“對不起。”
寺崎不需要他的道歉,他往後仰倒,眼裡就沒有那個人類了。
他低聲說:“彆哭,看得我心煩。”
夏目背過身,用手背擦掉眼淚。
壓抑的哭音,聽得也心煩。大概是心煩吧,人類的情緒,我好像有一點的。寺崎思索片刻,又好像想了很久。
被褥裡有著單純的皂粉味,夏目身上總是會有這種味道。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清洗的時候難免會留下味道。小孩子可沒什麼力氣可以擰乾衣服,寺崎設想了一下夏目拎起濕淋淋的衣服掛上支架的模樣……可能有點重吧,校服吸水挺嚴重的。
他胡思亂想著,聽見了汽車的聲音。武藤家的男主人回來了,打開了車庫,開了進去。沒有第一時間下車,反而接聽起了電話。
傳來的聲音有點模糊,他在低聲下氣地向彆人借錢。那人不肯,他掛掉電話,憤怒地拍上車子,罵了幾句,又打起了電話。
過了五分鐘,他下了車,回到了家。向優子詢問,門口的鞋。
好幾年前的限量版,他看出來了。
優子告訴他是夏目同學的,他沉默了一會,問起了名字。
寺崎不是附近富豪的大姓,但是他可能去過我的家。路過都要看上一眼的,像宮殿一樣,裝修華麗占地麵積極廣的房子,掛著“寺崎”的銀色門牌。
他們缺錢,所以才養不起夏目。
“你養父親回來了。”寺崎忽然出聲。
夏目悶聲應。
“我和他們提一下春遊的事情,你就能去了。或者你自己說,不說也可以,我給。”
夏目不會那麼快就離開,轉學的事情,需要一些時日辦理程序。他沒有從老師們口中聽過,他們大概還在找下家。畢竟,人類都是自私的生物。夏目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累贅。
“晚點,我和優子阿姨說。”他打開房門,想要去洗臉。
夏目的選擇顯而易見,寺崎忽然歎了口氣,似自語道:“你為什麼不在他們麵前哭呢?”
哭一哭,說不定人類就會心軟了。
走遠的夏目沒有聽清。
寺崎見到了武藤建昌,一個麵容和善,抬頭紋卻很重的普通成年男性。
交談的言辭裡,在向他套話,想要確定他是不是那家的孩子。武藤建昌缺錢,他開了一家公司,破產的話,電視劇裡的人就會妻離子散,他已經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那就讓他確認好了啊。他缺錢,我不是有嗎?然後,夏目可能會被提醒,要處好這段友誼吧。
寺崎低頭,握著茶杯笑道:“我父母都在國外忙著到處飛,隻安排了管家照顧我,真是相當不負責任的父母呢……”
武藤建昌眸色微暗,徐徐圖之。
夏目迷茫地聽著寺崎胡說八道,他有點不確定,寺崎對他說過沒有父母,是不是氣話了。他說的一些東西,夏目都沒聽過,但是,聽起來就不明覺厲。
夜色深了,寺崎坐上武藤建昌的車,駛向他的家。那是藏在山腰的,格格不入的高聳建築。
沿著鋪砌平整的山道一直往前,儘頭是一座清雅的山莊。有錢的人類,經常會去那裡,武藤建昌去過。寺崎望向窗外,幽靜的森林傳出鳥類的咕叫聲。
他們在路邊停下,寺崎禮貌地道謝,通過了大門的人臉認證。
寺崎從小門走了進去,兩隻獵犬哈著氣奔向他,發現陌生人的視線後,像護衛一樣拱衛於他身側。
身後的車開走,寺崎望著黑漆漆的房子,突然慶幸,房子太大,所以從外麵看不出沒有燈光。
這棟房子,隻有他和看家的兩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