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崎淡定地聽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淺羽忽悠武藤。
他發現了有管家的好處,凡事不必親力親為,隻要說一聲,就有人會去辦。
武藤恍惚地拿著一張卡,在淺羽的帶領下離開了寺崎家。
沒有簽訂合同……駕車離開的武藤後知後覺。他側頭打量占據副駕駛的卡,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擴散。
淺羽步履翩翩地折身,迎麵就是被兩條獵犬環繞的寺崎冷冷地盯著他。
他向他警告:“不要去不該去的地方,這是第一次。”
這棟房子有監控,不過科技也會存在盲點,寺崎有最忠誠於他的狗。
淺羽笑道:“我可沒進去,少爺。”
獵犬衝他叫了兩下,寺崎拍了下它們的頭,輕語道:“淺羽先生,它們會盯著你的。”
“嗬~”呲牙咧嘴的猛獸,無端地讓人覺得可怖。
淺羽笑容不變,注視著寺崎留下狗走遠後,也提步離開。
寬容的小主人,有著龐大的移動資產,不在意錢財,卻不允許他人踏入自己的地盤。假裝是管家而已,輕鬆又簡單的工作。
淺羽想著,心情很好地低哼起了小曲。
樓上的寺崎忽地陷入深思,他該找個啞巴管家,這樣家裡就永遠是安靜的。
翌日,夏目似乎病得更重,消耗的紙巾明顯更多了。
寺崎暗自將夏目和虛弱的人類劃上了等號。
強身健體,刻不容緩!
……緩緩吧。人類生病,他好像也有責任。寺崎低著頭,翻閱課外書。
他最近發現,老師們其實也不太會管他。人們對“天才”的寬容度意外地高,或許哪天他逃課,隻要找個理由,也可以輕易地放過。
正在認真教導的老師,內心唾棄了自己一會,揚著笑意念誦枯燥的英文句子。
周三的早上,前往春遊的大巴早早地停在了學校內。
老師們拿著小旗子指揮同學排隊上車,寺崎發現他們班少了一個人。
夏目沒有來,他交了錢,可他沒有來。
為什麼?
他在路上出了意外。寺崎判斷著,正準備找個由頭開溜,就聽見老師說夏目因為生病請假了。
寺崎無言地上了大巴。
春遊,夏目好像很期待。昨天還興致盎然地和他聊著今天要帶什麼東西。
結果,連人也帶不過來。
寺崎靠頭望向窗外,忽覺意興闌珊。安靜的小尾巴,不見了。
大巴狹小的空間裡,各種氣味和小孩子尖細的嗓音,衝擊著仿生人的感官。
[強製休眠,用時1:00:00]
寺崎安詳地睡了過去,坐在他身側的彥也,努力地招手示意,讓他的同學們小聲一點。
司機樂嗬嗬地享受難得的安靜。
下午三點,寺崎按響了武藤家的門鈴。
無人回應。可是裡麵有人。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走到旁邊,極快地翻了進去。
夏目住在二樓,窗開著。從陽台跳過去,剛好。
一雙手精準地握住了窗沿,寺崎毫不費力地撐起身。
夏目的房間裡,床頭櫃上淩亂地放著拆散的藥物包裝,保溫杯蓋子被人打開過,沒有擰好。寺崎走上前,掀開了鼓鼓囊囊的被子。
悶在被子裡的夏目生病了,掀開被子後涼意讓他蜷縮了一下,呼吸很重,很燙。
脆弱的人類,在發高燒。寺崎突然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好像隻要輕輕碰一下,小尾巴就會融化了。
但是,他需要去醫院。
寺崎托起夏目,將他的頭抵靠在脖子,尋了一張厚度適宜的被子從頭到腳披住,單手抱了起來。
他走進廚房,找到碗,倒了一杯溫水,給燒得迷糊的夏目灌了兩口後,快步離開。
寺崎攔下路過的私家車,車主是位麵容憨厚的中年女士,聽見有小孩發燒就招呼著趕緊上車,開往最近的醫院。
她語氣責怪,“你們的家長呢?怎麼可以放著生病的小孩子在家。發燒的話,不能放任不管的,要注意情況。如果照顧不來,就送醫院去……”
寺崎抱著夏目,低垂下眉眼,沒有出聲。他冷靜地分析:優子給夏目請了假,可她沒有親自看顧,早上給他喂了點藥,就丟下夏目去上班了。
中午,夏目的情況可能惡化了。他打開了保溫杯,胡亂吃了點藥,沒有力氣擰好蓋子,躺了回去。
如果他不來,優子四點半才會回來。可能會上去看一眼夏目的狀況,然後才將他送去醫院。
為什麼要丟下夏目一個人在家?寺崎冰涼的手握住散發熱氣的手,閉上眼眸說:“請安靜一點吧。”
車主皺起眉,加快了速度。
夏目模糊中,覺得好像貼上了冰塊,不過他自己忽冷忽熱的,抗拒地想要推開。
輕微的力度,明顯地存在。
“要好起來啊,小尾巴。”
輕柔的聲音,熟悉的氣息。夏目用手攥住了近在咫尺的衣服,發出模糊的低哼:“頭暈。”
“已經到醫院了。”寺崎說著。
夏目哼哼唧唧:“寺崎,我難受。”
寺崎抱著他的手緊了緊,夏目自顧地低聲說著一些字詞,隱隱出現了哭音。
已經在哭了。寺崎聽著耳側的動靜,緊緊抿住了唇,他忽然覺得,人類是一種特彆脆弱的生物。
“……對不起,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