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拋出來了,趙高也給出了相應的回饋,不義這點可以看商湯、周武,人家殺了老板也沒被人罵——其實人家兩個都是開國雄主來的,你胡亥算哪根蔥;不孝可以用衛君來堵嘴,孔子都沒說他不孝呢——這段就屬於欺負胡亥書讀得少了;總而言之,不要想這想那的,乾就完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啊公子。
這麼一段又編造又敷衍的話說出口,兩個人都好受多了,獲得了極大的心理安慰,大家可以放下包袱來作孽了,趙高就轉而去說服李斯。
有人說胡亥在這裡表現的很有智商啊,堪稱圓滑,一句句都在引導趙高的話耶,怎麼會是後麵被趙高操縱的蠢貨,形象是不是有點割裂了?
其實不然,這種政治性的虛偽與推拒算王族子弟的本能,我們現代人過年收紅包還會和親戚拉扯一下呢“唉呀不用了,我已經是大孩子了真的不能收紅包了再收就不像話了”,其實也是這種敷衍式拒絕嘛。
還有那種禪位時“三辭三讓”的,難道是真不想要皇位?不可能滴。
趙高來問他的時候,胡亥就確認了其目的——始皇帝本來就不支持分封,何談公子們的封地,此時論的是皇位。裝裝樣子又不會讓大位丟了,這種操作可以證明他有意圖有自己的計較,但不能說胡亥就算個聰明人。
他拋出那幾個“不義、不孝、不能”的問題,就是一個向趙高“問策”的狀態,就差直接張口“為之奈何”了。
要看他的政治智商,還是得看登基後的做法,呃,大家都知道,就是殺呀殺玩呀玩,趙高手拿把掐的。大秦二點五世而亡,千百年來胡亥都被指著鼻子罵史上第一敗家子。
你要論其他敗家子,隋煬帝楊廣和明英宗朱祁鎮至少有那麼一丟丟會被人爭論的政治產物——當然,仔細看就知道,這爭論的什麼,幾個人一起打包送走。
而胡亥,要說他有什麼政治遺留,請問是什麼呢,是指鹿為馬的趣聞軼事嗎?小夥子,我賣柴火好多年,真是從沒見過這麼純粹的廢柴啊!】
朱家人已經可以熟練地無視朱祁鎮的名字了,楊家人卻還是初次聽聞。本來看始皇帝熱鬨看得好好的,一家子其樂融融坐在高高的皇位旁邊,聽天幕講那大秦的故事,結果一個炸雷,抬頭一看塌的居然是自家房子。
獨孤伽羅簡直難以置信:“廣兒怎會是敗家子?”
太子楊勇根本沒感到意外,他早知父皇母後對他不滿意,認為他貪花好色,性奢侈無度,一直想改立弟弟,然而楊廣裝得再好又有何用,本性難移,還不是登基便暴露!
天幕之前所說的“太子時期演著演著把大家都感動了,一上位就原形畢露”想必說的就是這個弟弟,隻是不知母後現在作何想法?
楊堅隻覺得荒謬,朱祁鎮事跡經過天幕宣揚誰人不知,那明朝曆代積攢的家業毀於一旦,二十萬大軍死傷,朝堂青黃不接,聽信讒言,濫用宦官特務,斬殺忠臣,又對力挽狂瀾的親弟加以詆毀……那胡亥更是難以言喻古今無雙的敗家子!
二世而亡,二世而亡,能和胡亥朱祁鎮相提並論的皇帝,還得了一個“煬帝”的名頭,大隋分崩離析居然近在眼前!
楊堅幾乎不敢看楊廣臉容,隻略過楊勇難掩喜色的自得之態,與麵頰蒼白的皇後苦笑對視。
掙下這偌大家業,安定四海,居然找不到一位合格的繼承人麼?
【趙高呢倒沒什麼可以分析的,他在這裡麵是理由和目的最明確的。
宦官的身份決定了他的政治生涯上限,而胡亥獄法老師這個位置又讓他和最有可能繼位的長公子扶蘇不太熟。他想要權力,想要地位,便選擇了推胡亥上位。
胡亥好啊,自己教過的,非常清楚他到底有沒有那個主持朝政的本事,又聽話,又愛玩,又好操控,簡直是做奸臣必選的傀儡人物。
就這樣,倆人搭上線了,此時毫無所覺的李斯,也將麵臨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個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