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我覺得她怕是看上你了。”
“彆亂說。”
“真的。你長得好看,人都喜歡長得好看的。”槐序坐在簷下聽廚房裡傳出來的動靜,時不時挑逗一下鄭芷藍的狗,“你看人家剛一見麵,就殺雞給你吃,還指名點姓挑最大的那隻。”
“人家聽得見。”
“對哦!”
槐序不吭聲了,轉而專心欺負狗。
鄭芷藍身邊的妖已向雞舍走去。
這隻妖雖是直立人形,模樣卻和人相去甚遠——他的嘴咧到了耳後,皮膚猩紅,臉上如同戴了個猙獰的麵具,木然沒有表情。且他的手指尤其細長,長有尖爪。
興許在他那身寬鬆的衣袍下,是一具怪物的軀體。
雞舍內的雞被嚇得亂飛,唯有那隻最強壯的大雞公昂首挺胸,眼中充滿了不屈戰意,在被他抓著的時候都還不斷扭頭啄他,誓死捍衛雞王尊嚴。
割喉,放血,燙水,拔毛。
開腸破肚取雞雜,架火再燒一遍。
一氣嗬成。
槐序不禁咽了口口水。
周離則不好意思吃獨食,他跑到那隻妖身邊幫著他添了點亂,完事之後又走到廚房邊,他看見鄭芷藍在裡邊切菜,居然還切得很熟稔。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哪有讓客人幫忙的道理。”
“我怕你不太方便。”
“習慣成自然。你去坐坐吧,我這裡沒什麼玩的,不過看看雨還是不錯的。”鄭芷藍說,“我和清和也配合了好多年了,都是這麼過來的。”
“那好。”
周離便站在廚房邊,看鄭芷藍。
廚房所有東西的擺放位置她都記得,因為記得,她的動作甚至比常人更熟稔,周離很快意識到了自己進去也隻能繼續添亂,便又默默退去。
雨越下越大了,砸在山村裡劈啪作響。
周離坐在簷下都有雨濺到他腳上,而在水霧中他們來時的路早已看不見了,整片山都被雲霧籠罩,光線也漸漸暗了下來。
這頓飯做得比較久。
直到天空已經變成了灰黑色,夜晚世界被雨澆糊,鄭芷藍和清和才端著飯菜出來。
“吃飯了。”
山村黑漆漆的,有一盞燈亮著。
隻有兩鍋菜。
一鍋燒雞,雞肉加上雞血和雞雜,以少許土豆打底,青椒增色,整整有一大鍋,以前周離一家四口出去吃柴火雞,也沒有這麼大的分量。
一鍋酸蘿卜老鴨湯,在夏天喝最好不過,也剛好中和柴火雞的火氣。
配兩碗蘸水。
鄭芷藍看著周離的方向,手中拿著碗盤問道:“盛飯嗎?”
“我自己來。”周離連忙起身。
“沒事。”
“那謝謝了。”
飯則是傳統瀝米飯,木甑子蒸的,軟硬適中而粒粒分明,周離很喜歡這種口感。
鄭芷藍給每人都盛了一碗飯:“平常做飯都隻有我們兩個吃,也不怎麼講究,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周離擠出一抹笑:“你太客氣了。”
這時槐序已經夾了一塊滾燙的雞腿肉進嘴裡,燙得他驚呼連連,但舍不得吐掉。
囫圇咽下後,他直道:“好香!”
鄭芷藍微笑了下。
她夾菜費勁,吃得也斯文,周離不時悄悄瞄一眼她,他挺想知道她的視力到底怎麼樣,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鄭芷藍似乎對此毫無察覺。
靜默的吃了片刻,還是鄭芷藍率先打破沉寂,她瞄了眼槐序說:“我很少見到你這樣,長得和人一模一樣的妖呢。”
槐序有點忙,抽空回答:“窩精通變發偽裝之術唔……”
周離則停了下筷子:“忘了介紹了,他叫槐序。”
“槐序?好巧,他叫清和。”
“哪你翹了?”槐序問。
“槐序,清和,我遇見他的時候正好是四月,那時候他懵懵懂懂完全記不得自己是誰,我聽人說四月也叫清和,所以……”
陡然間,槐序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