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民們不是不知道,有好些姑子做這種生意,可是圓覺寺一向表現的太清貴,像高嶺之花遺世而獨立,令人人都信這庵中乾淨的就像觀音手裡的玉淨瓶一樣,突然之間被人指認做人口販賣,還養出了自願做妓的女孩子,一時間圓覺寺在鄉中就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醃之地。
王怡真是覺得,就算自己做過些旁門左道之事,但其汙名也不至於比妓姑子更差吧,可是對鄉民來講,人家說做妓姑就做妓姑,至少是說道做道,你們圓覺寺就算沒有做妓,但將自己說的如此高尚,其實還是不乾淨,已經是即當即立了。
圓覺寺在鄉裡再呆不下去了。
王怡真沒有辦法,於是開始考慮圓覺寺遷寺的事情,惠心恰巧在此時病重。
之前這位養母,是極不喜歡王怡真出門的,要她說,王怡真最好連嫁人都不要,就隻安安心心的呆在庵裡念經,如果能直接出家更好了。王怡真覺得惠心這位養母,大約心裡隻愛觀音像,這些年一邊給像貼金一邊念經,其實的人事她全然不管。說起來王怡真對這位養母說來也沒有太深的感情,畢竟也沒有什麼把屎把尿喂她大的記憶,可是尊敬還是有的,王怡真不會忘記,她其實才是這庵中的第一個家中不養的孤兒,就算是討飯過活吧,圓覺寺總算給了她一個落腳之處不是?
所以對於惠心,王怡真雖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隻要是她吩咐的事,王怡真還是願意做的,當然,以惠心的為人,這些年也沒有吩咐她做什麼事。
然而這次病重,惠心卻真的有件事吩咐她。
“觀音身上的金身,我許了願十年一重塑,你要記得。”惠心含著淚吩咐道。
果然觀音才是真愛,王怡真不信圓覺寺如今的情況,惠心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她其實本來就想著,要將觀音的金身刮下來賣錢呢,沒想到惠心留下這種話,豈不是說她不但沒法刮金,還得每十年重貼一次金身?
王怡真沒有答應。
惠心大約也知道王怡真的性子,若是說出口的承諾,便一定會做,於是反複逼她。為了這個事,本來看著都快死了的惠心,竟然還喘回來好幾口氣,回光返照了。王怡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信仰這種事,真牛。可她不能為了死人,不顧活人吧?
最後眼看著王怡真不鬆口,惠心才將肖婉兒尚有遺物在世的事情說了。王怡真那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遺產可以繼承,自然也就滿口應諾,若能拿回遺產,一定十年一塑金身。
惠心最後的眼神,複雜的王怡真都看不懂,但想來如果有選擇,惠心是絕不會願意王怡真回京中的吧。
那之後王怡真將庵裡大小人事托給了師傅,自己帶上幾個弟妹,跟著京中來接她的車一起到了濟寧伯府。
當初說好的拿到了錢立馬就溜,卻如今拖到了一個月之久,也不知道鄉裡的眾人,都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