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環走的時候,其實王怡真在家裡,隻是金環走的悄無聲息,又沒有帶行李,王怡真根本是親眼看著她出門,都不知道她是要離家出走,還隻當她是去鄉裡找朋友玩呢。
鄉裡有人看見了一個妓姑子打扮的女子帶她走,因為妓姑子身上那道袍或僧服是特意改的,同正常的尼道不同,束身又顯條,有點類似製服誘惑,很好認。便馬上來通知了王怡真,王怡真帶著人追了出去,卻沒有想到金環是真的要跟那人走,王怡真覺得跟個人犯子沒什麼好說的,便打算綁了那人送官,沒有想到金環為了護著那人,竟然也學那死掉的女孩,叫嚷了起來。
金環可不是第二撥的孩子,她是第一撥的,是王怡真帶著長大,放在心上的自家的娃。
比起那個女孩子,金環知道的可更多。
庵裡的來源除了自已種點地,吃飯穿衣幾乎全靠乞討,惠心同老尼們又集體強迫症,她們手裡的錢全都用來給觀音塑金身了。王怡真這些年管著庵裡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那得有多缺錢?就算庵裡吃飯基本靠討,可是還有衣服器具呢,總得要用錢來買吧?所以王怡真手裡有些錢,還真不是正道來的。
金環就大聲質問王怡真:“之前好幾個姐姐長到了15歲便沒有了人影,你隻說她們嫁了,你說清楚她們嫁到了哪裡,你敢不敢帶著鄉親們去看看她們在哪?”
“……”
王怡真……不敢。
其實之前死掉的女孩子說的也有對的,有幾個“非親生”的女孩子到了15歲,王怡真便將她們都嫁了出去,嫁的對象就是那女孩子口中“未知身份不明來曆”的男人,女孩子也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肯任王怡真安排,而要回家嫁人的。但王怡真發誓她真的沒有販賣人口,更沒有收過對方一點彩禮,她是將那幾個年齡到了的女孩子送了過去沒有錯,一開始隻說幫著那邊縫縫補補,那些女孩子看中了誰,想嫁誰,那邊是各憑本事、自由戀愛的,她甚至可以指天發毒誓,幾個女孩子都過得不錯,然而她確實不敢帶人去那邊看一眼。
金環又問道:“你那些錢也不是正道來的,那你能賺黑錢,憑什麼我不能賺自己的皮肉錢?我不想再跟著你過日日打掃念經的苦日子了,我就是想去過那種穿金戴銀的好日子。”這一句竟然問的王怡真啞口無言,總不能當著鄉眾的麵,說我那是坑蒙拐騙黑吃黑得來的吧?做妓不過是被罵,黑吃黑可是要被抓的。
而王怡真更無法反駁她沒有讓金環過苦日子。彆說是穿金戴銀了,她的妹妹們甚至連共用的一件首飾都沒有,王怡真自己一個體育生不喜歡打扮,對這些能換錢的首飾也都是“賣”就一個字。於是妹妹們也全素麵朝天,每個月連肉食都要經過她精心分配,金環做為她的“親妹妹”之一,也不過是比那些“養妹妹”能每十天多吃一口肉罷了。
金環說的都是事實。她能說什麼呢?說有情飲水飽?一家人最重要是在一起?庵堂雖破能避風雨,一路有你苦也甜?
王怡真以前是真的那樣想,可是卻也知道不可能人人都同她一樣那麼想。好在金環大約還記得王怡真的養育之情,沒直接說王怡真是同山賊水匪有勾結,可是被她這麼一喊,王怡真一個倒賣人口的名聲跑不了了。
黑錢同皮肉錢,還是有區彆的,這樣一來,鄉民們便知道了,王怡真確實不是做那個行當的,可是販賣人口、強娶強嫁,也好不到哪裡去,總之,圓覺寺也並不乾淨就是了。
眼見著金環為了能走,越說越多,越說越難聽,王怡真也是真的心恢意冷了,便揮手叫她走吧。金環走的時候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好像剛剛被親手養大的妹妹紮心的是她似的,但最後她跪下給王怡真磕了三個頭,還是走了。
那之後先不說王怡真花了多久才振作起來,光是圓覺寺,在鄉中的立場也很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