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衣服像燙手一般被重新扔進了衣櫃, 宋修閱偷偷深呼吸一下試圖來平複身體上莫名起的躁動。
他努力想忘記看見那件衣服給他心靈上帶來的衝擊感,但不知道為什麼, 竟然像著了魔一樣。
越想忘記, 腦中的畫麵就越清晰。
他甚至都能想象那件勉強可以稱作衣服, 其實就是幾片布片,穿在人身上的樣子。
靠, 身體某個部位好像更…蠢蠢欲動…了。
當然,幻想中的人肯定不是陸睢, 這衣服尺碼偏小, 一看就不適合他。
那他買這件衣服,是打算給誰穿?
難不成他背著自己,在外麵有彆人了?
這麼一想, 宋修閱都分不清自己冒的是欲、火還是妒火, 頭腦一熱,重新把那件他胡亂塞進衣櫃的情趣禮服給撈了出來。
“陸總, 你不解釋一下?我竟然還不知道你有這種癖好?”
還好, 這件衣服是新的, 沒人穿過,否則,宋修閱撲過去咬死陸睢的心都有。
一向被人評價為冰山禁欲型美男的陸總, 被人發現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宋修閱都要懷疑這件衣服是不是彆人趁陸睢不注意, 塞到他的衣櫃裡陷害他的了。
宋修閱麵帶嫌棄地把衣服往他麵前一甩, 帶著衣服下擺上毛茸茸的那截尾巴也晃動了一下。
不得不說, 光是看衣服都覺得很刺激了,更彆說穿在人身上。
嗬,禽獸。
“是我買的不錯,”陸睢左手移到麵部,伸出中指推了下眼鏡,“但不是我穿的。”
連扶眼鏡的動作都這麼充斥著情、色感,陸睢在宋修閱心中儼然已經成了表裡不一的衣冠禽獸,“那你買給誰穿?”
陸睢沒回答,鏡片後的綠眸肆無忌憚地落在宋修閱身上,唇角也是勾出一抹不正經的弧度。
“……”宋修閱拿衣服的手抖了一下,總覺得陸睢的目光有些來者不善。
“你乾嘛這樣看著我?”宋修閱感覺自己身體上裝著一根引線,距離爆炸隻差一撮小火苗的助攻。
陸睢伸手抓住衣架,連帶將宋修閱的手一起覆蓋住,帶著他的手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推,就好像試衣服一樣。
“我隻是在想,這件衣服穿在人身上的樣子是怎麼樣的,有點期待。”
陸睢眯著眼,可是眼裡赤、裸裸的欲望還是暴露無遺。
“……陸睢,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請你正常一點好嗎?”
“就是正常男人,才會有這種幻想。”
“正常男人會買這種衣服放家裡???你又不穿,這算什麼?收藏癖?”
“我隻是覺得有備無患,遲早會派上用場。”陸睢的語氣正常得就好像談論菜市場的大白菜降價,買一車囤起來過冬一樣。
“……”宋修閱又好氣又好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還舍不得放開?真想穿上試試?”陸睢見他不吭聲,聲音沉了下來,指腹若有似無地在宋修閱的手背上摩挲。
宋修閱不禁欲,有生理需求都是靠自己解決,隻是每個月的頻次不多,欲望談不上多旺盛。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他先是對一件衣服有了感覺,然後明明陸睢什麼都還沒做,僅僅是一個挑逗的眼神、一句挑逗的話,就能將他身體裡的火氣全部勾出來。
太他媽邪門了。
恐怕不是陸睢鬼附身,而是他給自己下藥了吧?
都不用低頭看,宋修閱就知道自己前麵已經悄悄支起了“小帳篷”,還好手裡有件衣服擋著,不至於暴露。
後果就是,他手裡的這個燙手山芋是拿著也不是,扔也不是。
“你做夢!要穿你自己穿!”宋修閱臉熱得都快爆炸了,太丟人了,怎麼能當著陸睢的麵起反應,要是被他看出來,還不如找塊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陸睢輕輕笑了一下,放開了宋修閱的手,“如果你想看,我其實並不介意穿上,隻是可惜,這件不是我的size。”
宋修閱氣鼓鼓瞪他,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陸睢無視掉宋修閱控訴的眼神,手往衣櫃裡劃了一下,“既然這件不喜歡,那就再選彆的,這裡每件都是你的碼。”
宋修閱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好像一步步走進了某人的圈套之中。
衣帽間並不大,陸睢就站在宋修閱身旁,還有偶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肢體觸碰,存在感實在太強,這樣下去,宋修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火什麼時候才能消。
他挺胸抬頭,努力保持自然的表情,裝作隨意地挑選衣服,“這麼多衣服,我得試穿了才知道哪件最合適我,要不你先出去,我試下衣服。”
“我在這裡,你就不能試嗎?害羞?”陸睢完全沒有離開的自覺,反而更加貼近了宋修閱的後背。
宋修閱不露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下身體,不自然地垂眸,語氣軟綿綿地帶著懇求:“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在這裡,我不太好意思換衣服。”
“放不開?”陸睢一隻手從背後扶上宋修閱的肩膀,一手伸到他麵前。
宋修閱僵硬著身子,如臨大敵,死死捂著腰腹以下,“你乾什麼!”
而陸睢伸到他前麵的手,隻是握著一個手機,拇指點開屏幕上的播放鍵,擴音器裡響起了嘈雜的音樂聲。
“在我麵前放不開,那在這麼多人麵前,怎麼放得這麼開?嗯?”
陸睢熾熱的呼吸有意無意地噴灑在宋修閱的耳朵上,低沉的嗓音就像是催情的咒語。
那天在酒吧的舞台上,宋修閱隻感覺身心和音樂融為一體的酣暢淋漓感,他唱得痛快,台風奔放張揚,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但當親眼看見自己那晚在台上的表現,這種感覺又不一樣了。
有點陌生,有點羞恥,還有點憤怒。
宋修閱對陸睢怒目而視,猜測道:“你怎麼會有這個視頻?你派人跟蹤我?!”
“停止你太過豐富的想象力,我沒有這麼卑鄙。”陸睢冷笑了一下,關掉了視頻。
“那你怎麼……”宋修閱聽陸睢否認,鬆了口氣。
陸睢慢悠悠道:“宋少爺以前在上海灘也算名人,你上台的時候就沒做好被人認出來的準備?”
“……這樣,我……沒想到,對不起,誤會了你。”宋修閱忽然反應過來,這件事好像是自己理虧在先,背著陸睢偷偷去gay吧就算了,還被人抓個現行,陸睢明顯是來找他秋後算賬啊!
人在屋簷下,先慫為敬!
“你聽我和你說,那天是俞燦失戀了,非要拉我去酒吧陪他喝酒,結果俞燦喝多了酒和人打起來了,然後他們逼著俞燦上台唱歌道歉。可你知道的,俞燦是個明星,要是上台被人認出來前途就毀了,我這不沒辦法,才替他上去的……”
兄弟是用來乾嘛的?關鍵時候背鍋的。
宋修閱把一頂頂黑鍋往俞燦身上扣,毫不手軟。
“照你這麼說,你去酒吧不是自願的?”陸睢歪頭撚了撚青年的耳朵,又發紅了。
宋修閱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心虛,乾笑幾聲:“當然不是,我早就浪子回頭不去那種地方了。”
“其實,我還真有點嫉妒俞燦。”陸睢眼神幽幽逼近宋修閱,“他能讓你為他上台唱搖滾,可我連你會唱搖滾都不知道。”
“你說這個哈?”宋修閱後退了兩步,後背都抵在牆上了,輕描淡寫道,“沒辦法,都是被生活逼出來的。我學渣一個拿不了全額獎學金,隻得靠打工賺錢啊,晚上去西餐廳彈鋼琴,到了半夜,就換場子去酒吧唱歌,老美喝多了酒就嗨,我隻得學著唱一些他們喜歡聽的,我甚至連try rock都學會了,如果你有興趣,我唱給你聽啊……”
“彆說了。”陸睢抿了下唇,沉默看了宋修閱數秒,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狠狠將人扣在自己懷裡。
宋修閱沒有防備,就這麼直愣愣倒在了陸睢身上,手裡一直拿來遮擋關鍵部位的衣架也不知不覺送了開。
“你……怎麼了?”宋修閱腦袋被按在陸睢肩膀處,下巴抵著他的肩窩小心翼翼開口,有點摸不透陸睢的脾氣。
陸睢沒有回答,宋修閱卻通過他忽然不穩的呼吸聲和略顯急促的心跳聲判斷出來,陸睢是聽到自己談起在國外留學的事,心疼了。
這個認知,讓宋修閱的心也不自覺軟了下來,他不由自主緊緊靠緊了些,悶聲說:“都過去了,我現在能把自己養的很好了。其實在國外,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心人的幫助,那時候我剛找兼職,好不容易找了家西餐廳彈琴,可我連一件像樣的演出服都買不起,隻好借彆人的舊衣服穿。後來有一天,我演出完,收到了一個好心的客人給我的小費,他說感謝我為他帶來這麼美妙的演奏,希望我以後能諸事順遂。靠這筆錢我才買了件新衣服,那可是我人生中收到過的最豐厚的一筆小費啊,我記得,好像足足有……”
“400美元。”陸睢啞聲接過話,宋修閱錯愕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你彈的是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陸睢和懷裡的人分開,深遂的綠眸中徜徉著一片能溺死人的溫柔之色。
“你……難道說……”宋修閱的心重重漏跳了一拍,嗓子發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怎麼可能是他呢?如果是他,為什麼當時不現身和自己相見?
陸睢沉沉看著他,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卻似乎已經是無聲的承認。
宋修閱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嗓音有些顫抖:“……你這個傻瓜,為什麼啊?”
陸睢沒有解釋,倏地低下頭吻住了他。
這個吻極儘耐心,帶著憐惜輾轉在宋修閱的唇上反複舔咬,等嘴唇得到了足夠的滋潤,陸睢才伸舌探進口中,掠奪裡麵的津液,捕捉糾纏他的舌尖,滿足自己。
一個吻輕而易舉地勾起了宋修閱剛才稍微平複下來的邪火。
今晚被吃下去的十一隻生蠔,在此刻才發揮出了它們最大的作用。
宋修閱攀附在陸睢肩頭,隻覺一陣頭重腳輕,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帶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陸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身上的襯衫淩亂地穿在身上,在剛剛的激吻中已經敞開至腰腹,鼻梁上的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眼中的欲望沒了遮掩,燃的更熾。
“阿閱……”陸睢俯下來,高挺的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宋修閱的酒窩,像是在嗅一杯醇香的美酒,“我們已經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太不應該了……”
宋修閱明白陸睢想說什麼,理智告訴自己,此刻應該喊停,可下身挺立的火熱得不到紓解,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宣泄。
看看眼前的男人,長相俊美無儔,身材完美,連喉結滾動的樣子都該死的性感,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什麼叫“精蟲上腦”,也許俞燦說得對,年輕的時候就應該好好地放縱享受。
媽的,像陸睢這樣的男人,不睡白不睡!就算以後離婚了,起碼還能留個念想是不是?
電光火石間,宋修閱終於想開了,一咬牙,伸手扯著陸睢的領口把人往下拉,陸睢得到了他主動的回應,眸中漫過欣喜若狂,按著人的手往腰上去解皮帶。
可誰能想到,這時候,在混亂中被扔到地上的手機卻在此刻無休無止地響了起來。
陸睢抿了下唇,撈起手機接通電話,語氣中充滿著欲求不滿的不耐:“給你一句話的機會把事情說完。”
“歪?陸睢?趕緊來公司一趟,你老子連夜帶總公司的財務跑到我這裡說要查賬,我一個人搞不定啊!”聽筒裡傳來盛明澤如臨大敵的聲音。
“隨便他。今晚不是天塌下來的事彆來找我!”
手機調到靜音,被陸睢隨手扔到了角落,望著身下衣擺被卷至腰上的青年,陸睢眸色愈發深沉,就衝這細腰長腿,就算是天塌下來,他也停不下來了。
可身體剛重新貼上去,又有陰魂不散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這次是從沙發縫隙裡傳出來。
宋修閱迷茫著雙眸,從沙發縫裡摳出自己的手機,放到耳朵邊接聽。
“阿閱?陸睢在你旁邊嗎?讓他來趟公司。”
宋儒倫的聲音像一盆冰水澆在宋修閱頭頂,他立馬推開在他身上種草莓的人,捂著話筒清了下嗓子才開口:“好、好的,爸,我馬上和他說。”
掛了電話,宋修閱坐起來深呼吸了下,把衣服拉好,紅著臉悶著頭,“你,趕緊去公司吧,他們在等你呢。”
陸睢煩躁地想罵人,可現在這種情況,看樣子是無論如何都進行不下去了。
隻差一點就把人搞定,千算萬算,沒算到後院失火。
陸睢一腳踢開掉在地上的沙發靠墊,長腿往浴室裡走去。
“你去哪兒?”宋修閱坐在沙發上呆呆地問。
陸睢啞著嗓子回:“衝個涼,不然怎麼出去見人?”
宋修閱捂住自己的臉,媽耶,差點出大事啊!
陸睢衝完澡出來,麵部線條仍然緊繃著,顯然內心不爽已經到了極點。
雖然不知道公司出了什麼問題,需要陸睢這麼晚過去,但宋修閱免不了擔心陸睢帶著這麼大火氣去了公司,會和宋儒倫發生什麼言語上的衝突。
他抱著靠墊坐在沙發上想了想,招呼已經穿戴完整的陸睢過來。
高大的身影迎頭罩下,擋住了頭頂的吊燈光纖,宋修閱拉著人家的手要他低下上身。
輕輕一個吻落在陸睢的唇角,“開心點,路上小心,到公司彆和爸爸鬨脾氣。”
陸睢眉心皺了下,硬邦邦說:“是他要和我鬨。”
宋修閱點點頭,表示理解:“他年紀大了,看在我的份上,你讓著他點,嗯?”
陸睢說沒答應也沒不答應,銳眸盯著青年被自己撩撥過後仍微紅的臉,低啞著聲音:“回來繼續?”
宋修閱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繼續”是指什麼。
繼續是不可能繼續的,剛剛是他精蟲上腦,不清醒。
可剛剛一通“午夜凶鈴”,已經把他身上所有的躁動都給驚醒了,甚至後背還出了一身冷汗。
陸睢的架勢,好像得不到肯定的答案就不肯出門。
宋修閱隻能支支吾吾敷衍他:“嗯……快去吧,早點解決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陸睢這才稍微露出點滿意的神情,又不甘心地索了個吻才直起身子出門。
等陸睢離開之後,宋修閱扔了身上遮住關鍵部位的靠墊,他腦子清醒了,可這裡的火卻一直沒消,今晚真是邪了門。
從浴室洗完冷水澡出來,宋修閱躺回床上,回想了一下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然後拿起手機上網查了下吃多了生蠔會怎麼樣。
結果是:生蠔內豐富的鋅可以維護男性生殖係統的健康,蘊含的大量荷爾蒙,可以幫助提高男性的性能力……
難怪!他就知道!這都是陸睢的圈套!
怪不得火鍋店服務員會拿那種曖昧的眼神看自己,真是太丟人了!
宋修閱氣的牙癢癢,這個老奸巨猾的陸睢,差點就被他得逞了!
陸睢被叫走的時候已經將近11點,宋儒倫帶人去公司來勢洶洶,恐怕事情短時間內不會那麼容易解決。
宋修閱沒想給他等門,關了燈自己睡了。
這是他第一次一個人睡在陸睢公寓的床上,身邊沒了人,他心裡徹底鬆懈了下來,很快就沉沉睡去。
也許是睡前還惦記著陸睢和宋儒倫父子倆的事,這一睡,他夢到了從前。
那是一個盛夏炎熱的午後,他被司機王鬆從學校接回了宋家老宅。
老宅是位於郊外的莊園,裡麵住著的隻有宋欽一個主人,宋修閱因為從小受阮秋瑩的熏陶,在音樂上多花了不少心思,每每見到宋欽,宋欽都會責備他不務正業,將來如何能擔起家族重任。
所以一路上,他心中充滿忐忑,怕這次宋欽特意叫他過來,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
進了莊園,車停在停車場,宋修閱徒步往彆墅方向走。
夏日的陽光耀眼,他一直低著頭,經過花園時,聞到一陣細微的花香,一抬頭不經意間看見不遠處的廊簷下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