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點給康傳司打電話, 他隔了好一會兒才接聽, 聽那邊的聲音沙啞疲憊,宋修閱猜想這人應該又是熬夜錄了一晚上節目。
“康導早上好, 我是上次和您見過麵的宋修閱, 不知道您還記得我嗎?”
康傳司停頓了一下, 回憶起來是誰,聲音來了點勁:“哦,是你啊,記得記得, 伯克利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嘛!怎麼,打電話給我是想通了, 想來上我的節目?”
宋修閱笑著說:“我個人是很想上您的節目,可我家裡管得嚴,不許我們小輩進娛樂圈, 我也是沒辦法。”
康傳司奇道:“那你打電話找我是為什麼?”
宋修閱說:“是這樣的, 康導您是做音樂節目的,應該認識不少歌手或者唱片公司的人吧?”
康傳司“嗯”了一聲:“沒錯, 你是想通過我給你介紹嗎?”
宋修閱:“不是的, 是我手上有首原創歌曲, 我想請您幫忙推薦一下,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買。”
康傳司笑了:“原來是為這事,沒問題, 看在你是阿燦朋友的份上,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你賣的心裡價位是多少?”
宋修閱簡單想了下, 報了個數字。
“這麼多?”電話那頭傳來康傳司驚訝的聲音,“業內新人賣歌一首歌最高也就三五萬,你要的價格太高,恐怕不好賣。”
“康導,我也不算新人了,之前在美國也賣過兩首原創,價格比這個還要高一點。而且您是混這個圈子的,應該明白,新人要價太低,隻會更受擠壓,想出頭就更難了。”宋修閱不卑不亢道。
康傳司笑道:“可這裡不是美國,你的音樂不一定適合中國人的耳朵。”
宋修閱:“您說的也不錯,這樣吧,我把DEMO發給您,您聽了再判斷一下值不值怎麼樣?”
宋修閱都這麼說了,康傳司即使內心再懷疑也隻能暫時答應了下來,他把工作郵箱發給了宋修閱,讓他準備好DEMO發過去,他聽了之後再考慮幫忙。
康傳司年輕的時候也為音樂瘋狂過,不過音樂這玩意,玩起來代價太大,燒錢不說,還非常耗費精力,有時候沒有創作靈感,那是抓心撓肺地難受,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撐不下來轉行,甚至還會有人走上歧路,靠吸食毒品來找靈感。
搞音樂是吃青春飯,康傳司三十多歲的時候還是個落魄的音樂人,不得已改行做了電視節目製作人,他一直是負責的音樂節目,這些年也看過許多追夢的年輕人,大多都倒在了起點上,也許是因為他感同身受過,所以遇到追逐音樂夢想的人,他能拉都會拉一把。
那天雖然他嘴上說要宋修閱答應上他的節目才會給趙顏他們樂隊一個機會,可後來就算宋修閱沒答應,康傳司回去和兩個編導一商量,還是給了趙顏上節目的機會。
宋修閱看出康傳司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功利,所以才會放心把DEMO發給他,讓他幫忙介紹買家。
時間緊急,宋修閱那首歌的DEMO隻是初稿,還需要進行修改,通過俞燦的介紹,聯係了一個音樂工作室,加班加點地把成熟的DEMO趕了出來。
DEMO發給康傳司之後,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結果。
而畢業答辯的時間也悄然來臨,A大校方金融係的老師也知道宋修閱的情況,輪到他答辯的時候,也沒有提一些角度刁鑽的專業性問題,隻是簡單地提了幾個他論文中的論點,讓他再進行論證。
答辯無驚無險地通過了,從答辯教室出來,宋修閱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外麵的陸睢,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無袖襯衫,沒有紮領帶,頭發也沒有像平時那樣梳的一絲不苟,就好像學生時代常見的那樣,瀟灑隨性。
旁邊有學妹認出了這是曆屆優秀學生公示欄裡,排在第一的照片上的學長,紅著臉站在離陸睢不遠的地方,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陸睢手裡握著一束棉花做成的花束,潔白如雲的棉花球被粉藍色的花紙包起,點綴著墨綠色的尤加利,十分小清新。
也不知道送棉花當畢業禮物是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陸睢跟風買了一束,長身玉立的人立在一棵高大的柳樹旁,夏日的微風吹拂柳枝,也吹溫柔了陸睢的眉眼,他像是在等待戀人下課的懷春少年,美好得像一幅名為青春的畫。
宋修閱不想陸睢被人圍觀太久,快步走向他,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意,“走了走了,你再在這裡站一會兒,估計這裡要造成交通堵塞了。”
陸睢眼裡隻看得到他一個人,周圍站了誰他根本不在意,把手裡的棉花花束遞給他,笑著說:“恭喜畢業。”
“謝謝。”宋修閱接過,放到鼻子下麵深深嗅了一下,其實棉花並沒有什麼味道,可他卻聞到了絲絲甜意,“你知道棉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陸睢挑眉表示想知道,宋修閱展眉一笑,舉起花束放在陽光下欣賞了一下:“珍惜身邊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剛剛圍觀的女孩子看到他們倆這幅親密的姿態,便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麵對兩個大帥哥,她們也嫉妒不起來,隻能一個個咬著手指,今天也是為神仙愛情酸的檸檬精女孩。
“畢業了,準備怎麼慶祝?”兩人回到車上,陸睢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
因為要答辯,所以宋修閱今天穿了正裝,天氣炎熱,他剛剛在外麵走了會兒,皮膚都被曬得發紅了,一上車就把西裝脫了往後座扔,襯衫扣子解開三粒,把車上的空調對準了自己吹,貪婪地享受著涼風。
陸睢瞥了一眼青年白皙的脖頸和露出一半的單薄胸膛,把空調的風調小了,提醒道:“彆貪涼,忽熱忽冷會感冒。”
宋修閱一臉不讚同地向座椅後麵靠,想了想,說:“慶祝什麼啊?剛剛答辯的時候明顯感到老師們是放水了,沒有成就感,也沒有感覺特彆高興。”
陸睢笑了笑,說:“你本來也不是專門學這個的,讓你畢業不過是看在宋家在A大設了獎學金的份上。”
“所以啊,那就更沒什麼值得慶祝了,等我從伯克利畢業的那一天,我可能會更高興。”宋修閱打開車載冰箱,從裡麵取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喝了兩口,“對了,我學校那邊6月15號就開始放暑假了,一直要放到九月份,所以我還能在國內逗留兩個多月。”
“嗯,婚禮辦完之後,加上旅行的時間,足夠了。”陸睢趁等紅燈的時間側頭看著他,“還有房子,你準備怎麼裝修?等你放寒假回來,我們就可以搬進去了。”
未來的生活,有了一係列的計劃和目標,計劃中有陸睢和他兩個人,好像變得格外令人期待起來。
“房子裝修啊?讓我想想。”宋修閱有些憧憬,抱著礦泉水瓶想象了一下那樣的畫麵,臉有些紅,陸睢看著他悄悄紅了的耳光,眸光深邃了起來,不過這時候紅燈變成了綠燈,後麵的車鳴笛催行,陸睢隻能放棄了想吻青年的衝動,正過臉專心開車。
“我想到了!”宋修閱腦中靈光一閃,激動地揮動雙手比劃起來,“三樓那個室內高爾夫場,我要改造成錄音室!最專業、頂級的錄音、調音設備!我全都要!哈哈哈!”
陸睢清了下嗓子,淡淡道:“想了半天,你就想了這個。”語氣中有些不滿。
宋修閱滿不在乎地笑著:“裝修這種事情交給裝修公司去弄就好了,但是,我的錄音室,那是重中之重,等裝修的時候我會把需要購買的設備清單告訴你,你一定要幫我落實到位哦!”
陸睢扶了下眼鏡,問:“與我有什麼好處?”
宋修閱轉了下眼珠兒,戳了戳陸睢的手臂,眉眼都帶了討好的意味兒:“謝謝……老公?”
這聲稱呼成功讓陸睢手裡的方向盤小幅度轉了一下,宋修閱明顯感覺到車身也抖了一下,頓時有些後悔不該這麼逗他,抓著胸口的方向盤大聲提醒:“小心啊!”
陸睢極快地調整好方向,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宋修閱,有膽子再說一遍。”
宋修閱當然不上當,撩完就跑一向是他的拿手菜,往旁邊縮了縮,故意裝害怕:“我不敢,彆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是還想聽吧?”
陸睢腳下踩起油門,動作連貫地打轉方向盤,一連超了前麵的三輛車,看這架勢,好像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然後再把車上的人拎下來好好調、教一番,讓他知道什麼叫“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調戲駕駛員,床上兩行淚”。
可惜才開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宋修閱接到了康傳司的電話,說他的歌已經找到了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