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看向黎覺,對方誠懇道:“夏天熱,你吃點補充水分。”
鬱鬆銘身子往後,拉開兩人的距離。他垂眸望著黎覺那雙忐忑、緊張揉碎其中,顯得格外複雜的淺棕色眸子,“有話說。”
黎覺收回他獻殷勤的西瓜,直奔主題:“我們明天要出門嗎?”
鬱鬆銘輕抬左眉,剛想否認,手機就傳來一聲振動——是條微信消息。
他扣住手機側麵,看了眼消息。
老爺子:【明天回來吃飯。】
老爺子:【記得跟小覺一起,微笑臉.jpg】
鬱鬆銘定了一瞬,打字回複:“明天公司要開會。”
他剛發過去,就接收到對方的一條語音。
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聽筒傳出:“都跟你說吃飯,你磨磨唧唧啥。你365天都開會,就沒想過會想不想被你開?”
緊接著是第二條。
老爺子再次強調:“記得跟小覺一起,撂了!”
說完,那頭就沒再發什麼。
似乎隻是通知鬱鬆銘一聲,並不打算和他商量。
鬱鬆銘:“.......”
黎覺毛絨絨的頭往過湊了湊,他明顯也聽到剛才語音裡的點名,具體打探道:“明天真的要出門吃飯嗎”
鬱鬆銘抬頭,回想起來剛才就是黎覺先問了出門的問題,老爺子才通知他。難不成是他找老爺子攢局?
他漫不經心的轉著手機,“嗯。”
算是將明天出門的事蓋了章。
黎覺眼眸微閃,麵對鬱鬆銘望過來的打探,擺擺手,“我隨便猜的。”他故作不在意的繼續問:“有誰去啊?”
鬱鬆銘看著他,沒開口。
黎覺:“?”
本就心虛的黎覺睜圓眼:“你不說話看著我乾嘛。”
鬱鬆銘慢吞吞,“你繼續隨便猜啊。”
黎覺:“......”
你是不是有點問題?
......
一家歡喜一家愁。
自從知道明天不能去公司上班後,鬱鬆銘情緒就有點煩躁。他站起身,走到客廳右側的儲物櫃前,從裡麵拿出一個咖啡膠囊,準備今晚挑燈夜戰。
因為明天要見鬱阮瀾,同樣萎靡的黎覺看到他拿咖啡,突然精神:“你今晚又要熬夜嗎?”
鬱鬆銘倪了他一眼,用咖啡機將咖啡衝好。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是。
黎覺抱著西瓜,腦海裡瞬間回憶起咖啡的各種危害,簡直頭皮發麻。他猛地站起身,試圖委婉勸阻:“喝咖啡對身體不好的。”
鬱鬆銘低頭看著咖啡飄上來的白霧,掀了掀眼皮,臉上寫滿那又如何四個大字。
黎覺將西瓜放在桌子上,想了想,他又把西瓜塞進鬱鬆銘懷裡,“你先吃。”
鬱鬆銘不知道他又想耍什麼花招。
黎覺鑽進茶幾下,修長的腿露在外麵,在柔光下,泛著潤澤。屁股微翹,被睡褲裹出完美弧度。
鬱鬆銘暼開眼。
他低頭望著西瓜,右半邊的西瓜被挖出了個斜坡,最甜的心瓤卻完好無損的矗立
在中部,堅守崗位。
跟個擎天柱似的。
鬱鬆銘表情漠然,額前細碎的頭發半遮眼眸,讓人看不太清眼底的情緒。下頜線鍍了層金邊,優雅迷人。
不知出於各種目的,鬱鬆銘上手挖去了這口心瓤。
黎覺往後從茶幾下退出來,取出藏在裡麵的小藥箱,小藥箱裡裝滿綠色的小瓶子。
他扭開瓶蓋,被束封許久的氣體似乎終於找到宣泄的出口,一股腦的竄出來。風油精的涼意瞬間竄入黎覺的鼻間,讓他雙目明亮,大腦清醒。
這個上頭感真是一如既往,百年不變。
因為太刺激,黎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向鬱鬆銘展示著手裡的風油精,“你把這個抹在太陽穴,阿嚏,提神醒腦比咖啡強很多。”
說完,他發現鬱鬆銘將一口西瓜塞進嘴裡,重點是那塊西瓜還沒有西瓜籽。
瞬間,黎覺有了不好的感覺。
黎覺:“你吃了哪兒?”
鬱鬆銘將西瓜咽下去,“修城牆的那部分。”他回味了下,“挺甜的。”
啊啊啊鬱鬆銘你個崽種,那是他留下專門最後吃的!!!
黎覺三步並兩步,走到鬱鬆銘麵前發現心瓤真的沒了,罪魁禍首還淡淡的說:“替你解決了一部分,不客氣。”
黎覺氣笑了。
他把風油精塞進鬱鬆銘懷裡,端過擱在桌子上的咖啡一口悶掉,奪過鬱鬆銘懷裡的西瓜,抽出鬱鬆銘手邊的勺子。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對上鬱鬆銘複雜的視線,黎覺強調了句:“你可以去加班了!”
趕緊走!!!
鬱鬆銘聞言沒動,手撐向身後的櫃子,整個人透著一股慵懶,同他掰扯道:“我依稀記得今天還給你做了晚飯。”他用下頜指指西瓜,“你讓我吃的。”
綜合而言:你的恩人吃了你允許吃的西瓜,有什麼錯?
還真沒啥錯。
黎覺心頭的氣就像是氣球,“嗤嗤”跑了一大半兒。另一半頑強的掙紮,在他心頭呐喊:普通吃和吃他留下的心瓤是有區彆的好嗎?
黎覺幾度欲言又止,懷疑對方是故意的,可他沒證據。過了幾秒,黎覺頭發蔫巴巴的搭著,妥協:“沒事,你要吃就再吃點,反正左邊也是給你留的。”
說這話的時候,黎覺簡
直心在滴血。並且心裡決定:以後就是自己吃到撐,也不跟鬱鬆銘分西瓜了。
“有時候我會故意乾小壞事,然後再掏出來精心準備的禮物,看我女朋友震驚感動後,又氣又舍不得打我的樣子,那感覺真的挺好。”
不知為何,鬱鬆銘耳邊突然想起圈裡的小富二代在宴會上說的話,他記得當時對方一臉寵溺,又少年氣十足的炫耀,“她這副樣子隻有我看得到。”
鬱鬆銘低頭看著黎覺,漆眸內的那抹藍微閃,他再度開口:“你就沒想過,把四周掏空了,中間太抖會掉下來嗎?”
望著黎覺懵住的樣子,鬱鬆銘無語:“我的錯,忘了以你的智商根本不會想。”
隨後他把西瓜放到黎覺懷裡,將掉到下麵的心瓤給對方看,“都是你的。”
黎覺看著失而複返的心瓤,幸福到差點哭出來,他嘴頭問了句:“你不吃了嗎?”剛才還答應一人一半。
鬱鬆銘一句涼水潑下:“我還沒有長胖的打算。”
黎覺:“……”
他就不該問。
……
因為黎覺將那杯咖啡喝掉,鬱鬆銘不得不走到儲物櫃前。正當他拿出來一個咖啡膠囊時,黎覺湊到他麵前,舉起風油精。
黎覺:“你試試,這個真的很管用。”
鬱鬆銘垂眸掃了眼他手裡舉著的堪比生化武器的風油精,慢吞吞道:“我對綠綠的東西沒有好感。”
黎覺:“……”
你踏馬這是什麼奇怪的封建迷信?
因著晚上鬱阮瀾的消息,黎覺心裡虛了下,隨後心底再次被讓鬱鬆銘戒掉咖啡填滿,他耐著性子安利:“風油精是幫助人類的好東西,彆看他綠,可很管用。”
黎覺給他示範:“這個塗在太陽穴,稍微搓一搓,瞬間提神醒腦。”
鬱鬆銘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認得字。”
那你塗啊!
鬱鬆銘看著擋在麵前,不肯讓路,臉上寫滿我就是耍賴又能怎樣的黎覺,頓時疲憊與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突然開始懷念起之前,黎覺天天呆在屋子裡,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
僵持半晌,鬱鬆銘鬆了口:“拿過來。”
黎覺眼睛蹭的亮起,屁顛屁顛雙手捧起風油精。剛倒在手心,鬱鬆銘就後悔了,
他寡著一張臉,“風油精是派來消滅人類的嗎?”
黎覺糾正他的言辭,“消滅人類的困意。”望著鬱鬆銘略微煩躁的樣子,“我幫你?”
黎覺倒了點風油精在掌心,右手指尖挑了點,探上鬱鬆銘的太陽穴。
兩人離得很近。
鬱鬆銘個子很高,即便低頭他們也差了幾分。黎覺不得不向上舉起手去塗,他怕效果不好,就在那兒畫圈多塗抹了幾次。
鬱鬆銘垂眸就能看到那雙淺棕色的眸子剔透無垠,隻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對方呼吸清淺,放在他太陽穴處的指尖微微涼。
不知是不是風油精的緣故,他總感覺黎覺碰過的地方帶著灼燒,搞得他有點不舒服。
鬱鬆銘動了動。
黎覺:“彆動!”
他看著低頭捂眼的鬱鬆銘,訕訕收回手,表情無措。
這下好像不用加班了。
涼意順著風進入眼睛,瞬間刺激的鬱鬆銘眼睛變紅,“黎覺,你這是以怨報德嗎?”
不是你先動的嗎?
黎覺知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他連忙跑去拿了毛巾,沾濕後讓鬱鬆銘輕敷擦洗。
半晌,望著低頭不動的鬱鬆銘,黎覺原地躊躇,他也不知道鬱鬆銘現在怎麼樣。
黎覺提出第二個解決辦法:“我看百度,說哭出來就好了。”
“你多哭哭。”
“哭大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