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衛青勸慰,那宮人的心才稍安。對衛青的印象更加好了,她願意給衛美人傳遞消息,便因這衛青出身與他們一樣,如今做了官,姐姐有寵,也對他們有禮尊重。
那小內侍把消息傳給了楚墨,楚墨聽了也不擔心,賞了那小內侍一些東西便叫他走了。
楚墨作為華夏人,名震大漢,退匈奴強兵的衛青大將軍還是知道的。衛青此番並未出事,楚墨也不打算乾預,這次危機也是他人生的重要際遇。
她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關於衛青早逝的問題。衛青英年早逝,偏劉徹活得時間長,後來衛子夫年老色衰,衛青這衛氏一族的柱石也不複,最後才在皇帝猜疑與奸臣小人及野心家的圍攻下幾儘滅族。
楚墨思索著,總要保住英年早逝的衛青和更年輕的霍去病,衛氏一族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更重要的是,該把劉徹昏庸的幾年壽命給削減了,讓他做一個完美無缺的明君。
“來人,快來人!”將事情思量差不多後,楚墨捂著肚子,開始發揮爐火純青的演技。
楚墨的發揮恰到時候,這聲哀厲的呼叫正好叫劉徹聽到。劉徹抱住癱在坐席上的衛子夫,忙叫人喚禦醫來診脈。
衛美人肚子裡的龍種是太醫們的頭等大事,漪瀾殿的人一喚太醫,直接派出了太醫令。
太醫令在那給楚墨診脈,劉徹焦躁不安地在殿內踱步,過會兒停下問宮人,“你們是怎麼侍候衛美人的要朕摘了你們的腦袋不成!”
宮人皆俯首帖耳,畢恭畢敬,屏聲不敢言。
“啟稟陛下,衛美人隻因一時憂鬱過度導致的氣血逆行,暫無大礙。隻要服用安胎湯藥,再多加休養便好。”太醫令一出聲,便解救了在殿內的宮人。
“龍胎如何”
“衛美人胎像穩固,隻是美人身子孱弱,孕中不可憂思過度,亦忌大喜大悲大痛,否則會有滑胎之像。”太醫令又磕了磕頭,慎之又慎道。
“陛下,”楚墨悠悠轉醒,向劉徹伸出了手,“青兒如何了?”
劉徹怕她再傷心,忙道:“衛青安然無恙,子夫你不必再憂心了。”
“多謝陛下,”楚墨語氣柔弱,神情楚楚可憐,“是臣妾的身子不中用,聽了青兒的消息便急了。若是孩子出了什麼事,臣妾萬死難辭其咎。”
“不是你的錯,是朕保護不了你。朕真是愧對於你,子夫。自你進宮以來,便屢受皇後的刁難,如今禍及你的家人,是朕疏忽大意了。”劉徹一揮袖將殿內宮人太醫趕了出去,滿腔的柔情頓時傾瀉而出。
楚墨眯了眯眼,亦萬般柔情地回應道:“陛下言重了,是臣妾無能。身後無高門大族,又見識淺薄,不能為陛下分憂。”
“子夫,你溫柔體貼,便是你最大的好處。”劉徹嗤了一聲,高門大族養出的女子多驕矜自傲,明媚張揚,哪裡有子夫這樣以夫為天的賢惠!
“陛下,青兒雖與臣妾不是一父,可是一母同胞。他幼時在生父那裡吃儘了苦頭,大些才尋母親來。幾個弟妹中,我最親的便是他,臣妾懇請陛下保他性命無憂。”楚墨也沒心思繼續跟劉徹柔情蜜意,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乞求道。
“你放心,朕不能為衛青討回公道,為他封賞加官便算作補償。”劉徹豪情萬丈頗有農奴翻身把歌唱的意思,“朕還要一並封賞你的兄弟姊妹,你可要給朕生個聰明伶俐的皇子。”
“謝陛下隆恩。”楚墨埋在武帝懷中,無人發覺她的笑容。那是詭計得逞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劉徹這回當真震怒,連一個公主都可以隨意調動宮中衛士,他再不處置,這皇權帝威便蕩然無存了。劉徹不能問罪二人,兩人卻無法阻擋劉徹對於衛青衛氏一族的豐厚封賞。
館陶和阿嬌在太皇太後的庇護下不被劉徹治罪,這已是理虧。在太皇太後的警告下,二人也不敢再多言多事。
劉徹這回言出必行,動作也雷厲風行,第二日便召見了衛青,先表撫慰之情,又問衛青謀略武藝,再問軍國大事。
劉徹素來喜愛“形貌昳麗”之人,亦欣賞“善騎射,通兵法”之人。這兩樣,衛青便占全了。衛青不及弱冠之年,雙目凜凜,透出堅毅剛介的神色,麵容俊武,英姿勃發,有儒將的模樣。
劉徹一見便心生喜愛,賜了衛青座席。先噓寒問暖,以表關心,最後問道:“君以為為匈奴奈何”
“啟稟陛下,”衛青神色自若,坦然應答,“匈奴侵我漢土,擄我子民,辱我國威,罪不可赦!和親之舉,乃養虎為患,匈奴早有一日必成我大漢心腹大患。臣以為,匈奴必除之!”
聽衛青侃侃而談,劉徹心中大快。劉徹是個雄心勃勃的帝王,他雖一時蟄伏,可胸中宏圖偉誌必要抒發。對匈奴作戰必要積極作為,然黃老“無為而治”貫行朝野四海,他亦有心無力。
不改製,談何剿滅匈奴,鎮大漢河山,揚大漢威名!
劉徹深深歎了一口氣,鬥誌愈加昂揚,他要提拔重用衛青。後宮有子夫,前朝有衛青之流,他的勢力會越來越龐大,他的壯誌慢慢添磚加瓦,築成高塔。
劉徹立即下旨:封衛青、衛長君為侍中,賞百金。
接連幾日,武帝都對衛美人恩寵有加,更是召見了衛美人的兄弟姊親,給予賞賜,授予官職。不過幾次,賜予衛氏一族的賞賜累積竟達千金之數。
這是衛青大將軍征途之始,是衛氏一族榮耀的起點,也是漢武強盛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