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殿中的一群人,楚墨眸色瀲灩,眸中閃著跳躍的光芒。將散席時,楚墨獨留了皇帝並衛氏、霍氏和公孫氏三族族人。
她一開口,眾人皆屏聲斂氣聽她訓誡,“爾等既貴為外戚,當為眾臣民表率,不做違法亂紀之事,家族子弟有才者皆可用之,無才者若做亂紀之事,貶出長安,永生不得回京。這是三族人的族規,當引以為戒。”
此言一出,有遠見者如衛青霍光等皆歎太後果然高瞻遠矚,如此方保家族,雖不說興盛不衰,但終不至於沒落無聞,徒留惡名。
眾人皆躬身行禮,表示謹記太後訓誡,永生不忘。
劉據送楚墨回宮,楚墨語重心長道:“據兒,如今你衛青舅舅,去病表哥都是極好的。可榮耀全族,衛家為外戚,總不是長久榮寵。待我去了,衛青去了,衛家無能乾之人,便封了虛爵,令其回平陽讀書種地,也保全族平安。”
劉據稱是,對楚墨保證道:“我定會妥善安排母後的外家。”
這是楚墨和劉據的最後一次談話。
次日,在皇帝登基兩年後,其母衛太後駕崩。皇帝大悲,加諡號昭文,史稱衛昭文皇太後,皇帝遵太後遺願,不予先帝合葬,將太後葬於衛昭陵。
在衛昭文皇太後的喪禮上卻來了一個陌生的婦人,看外貌有四十左右,卻沒有知道她的身份。
一向耿直的去病本就傷心姨母的離去,如今見一個陌生婦人站在姨母靈前打擾眾人祭拜,不禁生氣,欲上前拉走她。
衛青卻攔住了去病,仔細端詳了婦人一番才道:“夫人莫不是陳皇後?”
阿嬌這才回過頭來,看見衛青,道了一聲,“衛將軍,多年不見,彆來無恙。”
衛青一時詫異,廢後本應在長門宮幽禁。阿嬌卻彆過頭,望著衛子夫的牌位感慨道:“沒想到衛子夫比逝世更早,我這個故人來吊唁一回,也算儘一儘哀思。”
陳阿嬌說完之後,秉著端莊的禮儀走出了長信殿。行走在熟悉的宮道上,她回憶起多年前衛子夫來到長門宮那天。
彼時她剛使千金使司馬相如作《長門賦》,以期喚起劉徹的美好記憶,博取劉徹的恩寵。可司馬相如的賦文寫得錦繡輝煌,卻沒喚起劉徹半分柔情。
阿嬌原以為衛子夫是來嘲笑她的。那時衛青雖屢立戰功,平步青雲,可劉徹在後宮中有新寵王夫人,阿嬌把衛子夫狠狠嘲笑一通。
“衛子夫啊衛子夫,你如今也失寵了。可體會到獨守空房的滋味了,這是報應。你當初從我那裡奪走了劉徹,今日王夫人便從你那裡奪走了他!”
誰知衛子夫雲淡風輕,笑道:“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是如此的性子,還是癡心不改!可男人,尤其是帝王,都是薄情的。帝王大權獨攬,坐擁天下美人,他愛的隻有美貌才情那些身外華物,何曾走進過一個女子的內心,何曾了解過愛他那顆晶瑩剔透的真心。”
衛子夫言罷,阿嬌沉默了。阿嬌捂著自己的心處,那裡日日夜夜地疼痛,可今已經麻木,再也不疼了。
衛子夫又道:“不若愛己,阿嬌。你生而富貴,驕傲而快樂,肆意而妄為地活著,為了劉徹,為了榮華,為了愛情,你失去了本真,失去了自我。不若離開,這荒涼的長門宮,不若放眼天下。”
陳阿嬌狐疑地看向她,衛子夫卻爽朗一笑,翩然而來,翩然而去。
阿嬌猶豫了許久,走出了這長門宮,放眼天下。她真正找回了本真自我,找回了驕傲的阿嬌。
陳阿嬌行在宮道之上,拂袖生風。她奔跑起來,將壯麗巍峨的大漢宮殿,將不屬於她的,全拋在了身後。
大漢宮殿,大漢宮廷,仍演繹著傳奇,講述著故事,直至漢朝覆滅,塵封為一本曆史書。
後世史書載:武帝明帝昭帝三代帝王,開創了大漢數百年的盛世,其中最為昌盛顯赫的便是史家最為讚賞的元德盛世。元德朝當政者乃明帝劉據,明帝俊朗不凡,是一代雄主,堪稱漢大帝,元德年間,萬國來朝,大漢之名威揚天下。
史家更為稱道的是明帝朝人才濟濟的太平景象。
文有霍光,武有霍去病。這一對兄弟被譽為明帝朝的雙星。
陵川王劉弗陵,更是文武雙全,光風霽月一般的人物,被長安百姓尊為六賢王。
衛氏家族更是人才濟濟,達官顯貴者多,更難得衛家兒郎為人謙和,在朝野民間譽名不減。
不得不提更是衛昭文皇太後,以歌女之身榮登後位,不僅賢良,政治才能更是傑出,還推行許多政策和新型技術,皆是造福於民,甚得百姓愛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