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你好大膽子!”韓禮手持利刀,正對著身穿一身大紅色帶刀侍衛官服的展昭。
“我奉包大人之命,傳郭槐前往開封府應訊。”展昭劍未出鞘,隻是提著劍擋住了韓禮的刀鋒。
“我奉皇上之命,皇儀殿內未有聖旨,任何人不得出宮。”韓禮神色肅穆,握著刀的手心沁出薄汗。
他咬了咬牙,把刀柄握得更緊。
“我不想傷你,你還是退下為好。”想起清雋的少年,展昭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正色拒絕,他即使在官府,可身上江湖人的習氣還是重得很,在宮苑之內械鬥的罪名也攔不住他。
“喲,乾什麼呢?”楚墨遠遠瞧著,韓禮率領的禁軍與展昭一人對峙,雙方劍拔弩張,互相僵持著,都不敢先動刀兵。
楚墨一聲笑引得眾人側目,韓禮率先反手放下手中刀,提著刀柄單膝跪地問安:“參見皇上。”展昭隨即也行禮問安。
“展昭,朕知道包拯要乾什麼,你回去告訴他,事實不是他想的那樣,狸貓之案,朕不會讓他查下去。至於李太後,待她複明之後,朕自會迎她回宮。”楚墨步履隨意,散步似的走到展昭麵前,俯首在躬身的展昭耳邊道。
展昭吃驚的神色凝結在麵容上,怪不得那日皇上會主動提起老夫人,又對包大人如此生氣,展昭抬頭瞧著楚墨,驚訝於他既知道真相,為何隱忍不發,難道事實不是李娘娘所講的那樣嗎?
在楚墨的催促下,展昭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離開皇宮,回開封府去了。
見展昭離去,楚墨又踢了韓禮一腳,教訓道:“長點記性,你以為你的武功能比得過展昭?還硬扛,若不是朕,你現在如何?”
韓禮慚愧地低下頭,可他生性愚鈍,連龐昱也不如,怎麼老被皇上踢腿?
楚墨俯視著謙恭跪在地上的郭槐,語氣淡淡,“你回去吧,好好侍奉太後,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奴婢遵旨,”郭槐戰戰兢兢地回答,卑恭地叩頭而去。
“隨朕去南清宮。”楚墨揚手讓韓禮起來,對他囑咐道。
韓禮隻領了一支小隊隨著楚墨去了南清宮,到了八王爺府邸,叔侄二人摒退左右,連韓禮也率著衛隊遠遠守在殿外。
“皇叔其實是真的皇叔對吧?”楚墨認真的雙眸對上了八王爺慈祥和藹的雙目,語氣沉靜。
“皇上……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八王爺先是神色一滯,但很快明白過來。張著嘴乾乾發問。
“七歲那年朕初入宮中,”楚墨眯了眸子,似是開始回憶,以縹緲的語氣慢慢道來,“先帝看到朕,就說,若是太後之子未夭亡,也該與朕一般年紀,如朕這般玲瓏剔透。”
“朕也知道包拯在審的案子,朕的生母,玉晨宮李妃,不是麼?”楚墨偏著頭,問話的語氣如孩童一般天真無邪。
“那皇上打算……如何?”八王爺喉嚨乾澀,聲音沙啞。
“皇叔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楚墨搖頭,講述出先帝臨終前告訴自己的真相,“太後當年與父皇感情甚篤,怎奈太後許久無孕,惹朝廷眾臣口舌,先皇立太後為後的夙願也不得償。父皇便想出借腹生子的主意來,寵幸太後身邊侍女李氏,假稱李妃子為太後所生之子。巧合的是,李妃有孕之後,太後也有孕了。”
楚墨停了一下,看著八王爺的神色有些吃驚,畢竟這些事情,除了當事人和宮內內監侍女外,再無人知曉。
“太後有了身孕,李妃的胎兒就不值一提了。李氏越來越受漠視,最終惱羞成怒,妒恨難消,利用她養大的狸貓襲擊了太後,太後摔落湖中,七月大的男胎流產,連太後也差點沒了性命。”楚墨講至此處,眸色中壓抑著怒氣。若不是李氏這個女人,怎麼害得自己已完全穩定的魂體被迫剝奪,連貓七也沉睡了好一段時間。
“先帝震怒,將狸貓剝皮抽筋,送給了李妃,而李妃所生之子,一出生就被太後派人抱走,太後受子殤之痛,令蔻珠殺了朕為她的孩兒報仇,後來的事就是皇叔所知的那樣。不過,孩童畢竟無辜,蔻珠與陳琳所行之事乃是奉先皇之命。”楚墨勾起莫名的弧度。
一個帝王,為了鐘愛的女子,寧願為她去圓一個謊言,讓她相信為自己的孩子報了仇。
也是難得。
“本王不知事實竟是如此,”八王愣愣道,這內情實在超乎他的想象,以前他眼中的皇兄,於朝政乃至後宮女人之上是糊塗的,沒想到皇兄心裡明鏡似的,對劉太後的心思居然也沒讓他這個胞弟察覺。
“太後漸漸傷愈之後,也很後悔殺了無辜的嬰兒,後來朕入宮,太後視朕猶如親生,她怎麼會不知道朕的身份呢?”楚墨喟歎一聲,劉太後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那李妃又如何被賜死?”想起當初詛咒先皇的理由,八王爺覺得也不是真的,便問。
“嗬,”楚墨冷笑一聲,繼續道:“李氏不知從何處知曉朕的身份,嫉恨朕與太後親厚,便想法設法挑撥朕與太後關係,妄圖再坐皇後之位,父皇令陳琳將她賜死,一把火燒了冷宮。”
“皇叔可還記得朕八歲那年的大病?”楚墨眸色平靜,詢問八王爺,待他點頭道:“記得,皇上差點為此喪命。”
楚墨才又道:“那是李氏下蠱所致。”望著八王爺吃驚的神色,楚墨語氣深沉,“朕可迎她回太後之位,那也僅是因為她的身份,李氏與南疆大理有密切關係。”
八王爺垂頭深思,沒想到他大宋後宮竟有如此之人,他真是失策失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