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霆年輕時對遼作戰遠遠見過李元昊一眼，再加上對於李元昊手下軍隊打的交道，對元昊的了解要比楚墨多。他組織了語言才對楚墨道:“皇上，李元昊此人，不同與他的父親。元昊文有韜略，武有謀勇，觀之麵相，英氣不凡，必為我邊境大患。”
楚墨唇瓣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李元昊有稱帝的野心，與越王勾踐倒有相似之處，善在逆境中崛起，但順境中便忘了居安思危。對李元昊，要一擊必殺，永絕後患。”
蕭北霆感受著皇帝話中淡淡的殺氣，不禁神色一凜，皇上雖然外表溫和，可骨子裡剛硬殺伐，一點也不遜於長年征伐疆場的祖父。
皇上也透露出一個意思，若是擒拿了李元昊後，是不可放過這個心腹大敵的性命的。
“對了，李元昊最近要派遣他等我皇妹出使，要留他皇妹在汴京做人質，你派出一隊精銳護送她平安抵達汴京。”楚墨想起昨日在興州的使臣傳信回來的結果，接把保鏢這個任務交給了蕭北霆。
蕭北霆坦然應下，又試探地問道:“皇上是怕有心之人借機生事，對使臣不利?”
“元昊登基，要大施拳腳，朝廷也有不安分之人。”楚墨一麵歎著氣，一麵走了出去，結束了今日的行程。
出了軍營，宋七看著楚墨在街上亂轉，不禁問道:“皇上不回宮，是想去哪裡？”
楚墨沒搭理他，遙遙看見紫雲軒的招牌，抬腿朝那邊走去。紫雲軒是一家書鋪，兼賣些筆墨紙硯之類的。
楚墨一進去，在櫃台旁打算盤的掌櫃一看二人穿著，便知非富即貴，忙拉開夥計，自己迎了上去，滿臉堆笑道:“不知兩位客官要些什麼，我們紫雲軒在開封城也是數一數二的，筆墨紙硯，各類書籍，樣樣齊全。”
楚墨瞥了掌櫃一眼，胖胖圓圓，一團喜氣。他走到台前隨意看了看，筆墨紙硯質量參差不齊，自然比不上宮裡的貢品。
但看掌櫃一臉期待的樣子，楚墨想起開封府那個清水衙門，點了那幾本皇家印書坊禦出的書，讓他送去開封府去。
楚墨回頭望向宋七，宋七拿出一張交子，可兌換一千兩銀子。楚墨囑咐道:“一出了新書，先送到開封府去。”
掌櫃忙點頭，楚墨也未要什麼憑證，直接走了出去。他也不怕掌櫃的賴賬，在京做生意的都和官場有幾分關係，但無論如何，他自是不敢得罪開封府的。
出了紫雲軒，楚墨在門口轉了兩個圈，目光忽然落到了宋七身上。楚墨的眼睛轉了圈才問道:“宋七，那日去軍營，宋九替了你，結果飯都沒吃飽，跟朕埋怨了老長時間。你那日是去了勾欄瓦舍，是哪一家，引朕去一去。”
宋七白嫩的臉皮浮現粉紅，紅了臉後他又一怔，好一會而才慌忙勸阻楚墨道:“皇上，勾欄瓦舍魚龍混雜，下九流混跡聚集的場所，且皇上您素來品行端方，又是九五之尊，龍體金尊玉貴，怎可輕易踏足勾欄瓦舍?”
楚墨慢慢撫平袖子上的褶皺，又緊了緊衣襟，眸子裡理智儘顯，擺出一副嚴正的神色道:“宋七，朕瞧著你不大對勁兒。朕不過提了提勾欄瓦舍，莫不成你在勾欄瓦舍裡遭遇了什麼不成?”
“我沒有!”宋七猛地抬起頭來，心中驚慌，卻麵容鎮定地否認道:“皇上說笑了，我沒去勾欄院，也沒有遭遇什麼。”
楚墨勾唇一笑，眸子一閃，無端生出風華來，“你既沒有，那便去吧，這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早日去，也看看繁華汴京城勾欄舍裡的熱鬨。”
宋七的麵皮又一紅，跟火燒雲般，說沒貓膩都沒人信，何況是楚墨那樣精明的人。宋七進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和心理建設，汴京城裡的勾欄如此多，那樓裡的姑娘又那麼多，斷不會挑中的。
楚墨故作沉吟，轉了一圈指著東南方向，“上回去萬花樓時，朕遇著一家，是很有名的，叫作凝香館的。”
宋七方轉晴的臉色一下子又轉陰了，他斟酌著說辭要楚墨去彆的地方，但思量半天也不知如何開口，又怕惹得皇上更加懷疑。
“沒有女子是天生下賤，這也是她們的職業，需要尊重。何況，一些青樓女子的才情品格，遠勝自矜的文人貴女。”楚墨邊走邊道，“你我今日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也無有人彈劾朕不修私德。再者，我隻來這一次。”
楚墨和宋七走到了大街上，人來人往，楚墨便改了稱呼，以免被誰聽了去。
宋七歎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跟著楚墨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