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燈火闌珊的街市,楚墨和宋七慢慢踱回了皇宮。夜色如墨,星子低垂,皇宮的輪廓隱藏在黑夜裡,神秘又尊貴。
楚墨回了宮,小童子和平常一樣倚在承明殿內的紅漆柱打瞌睡。楚墨眼神一個示意,宋七竄上梁柱,搖醒小童子後便消失了。楚墨估計著,是去找人換班去了。
小童子猛地驚醒,看見一身紫衣的人站在自己跟前,就著身體的慣性,跪在楚墨麵前磕了個頭,嗚咽道:“皇上,您可回來啦!宮裡出事了!”
“有什麼事麼?”楚墨繞過小童子,坐在了禦案上,閒閒地問小童子。
小童子起身來,恢複了平日老成嚴肅的模樣,“其他事倒沒有,隻是壽康宮的李太後娘娘生了病,著人來叫了皇上許多回,不過都被我推脫了。最後無法,是皇儀殿的太後娘娘去看了她,李太後還要龐娘娘等悉心侍奉。”
楚墨目光冷凝,沉沉道:“吩咐韓禮,既然李太後身子不好,也不必出宮了,每日在壽康宮靜養便好。”
小童子問言噤聲,默默點了點頭。他不知李太後的底細,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楚墨指著桌上的花燈並一些小玩意,對小童子道:“那些小玩意是朕從宮外帶回來的,你送去給各宮娘娘和兩位公主。”
小童子收拾到一起,心裡歎著,皇上雖然表麵冷清,可心裡最是疼愛娘娘和公主們的。
深夜寂靜,一隻鴿子飛過深藍天幕,朝南方的天空飛去。
轉眼便到了李元昊的皇妹元貞公主進京的日子,同行了還有李元昊的姑姑德琳長公主。包拯那廂,已將艾政一案審理得水落石出。馮浩服毒自殺,艾虎也找回了她的親人。
楚墨把安排使臣的事情交給了包拯和王丞相去辦,名義上保護使臣的安全也是由開封府去做。暗地裡,蕭北霆手下還有一百精銳保護這兩位公主。
元昊把元貞留在汴京,無非有兩個目的。其一,若是宋國皇帝能納元貞為妃,元昊在宋國便有了人,也有正當理由安排耳目。其二,元貞在汴京不幸身亡,宋國自然理虧,少不得要賠償,且是一個出兵的理由。
楚墨接見了元貞,果然明眸皓齒,天姿玉色,可楚墨見多識廣,不會為美色所動。元貞妹妹倒是心思澄澈,隻是秀眉常蹙,有著排解不了的哀愁。
“宋柳,元貞在西夏的事情你與朕說一說。”宋七要處理在遼國的事情,已經離開了汴京幾天,這幾日一直在宋柳在楚墨身邊。
宋柳原是排行第六,可他嫌宋六不好聽,便改了宋柳,整日裡眉開眼笑,年紀最小的宋九也一直纏著他。
“元貞是元昊最寵愛的妹妹,從小習練武藝,擅使軟鞭,性格爽朗。在西夏時,她與歐陽春相識,兩人相戀,不過歐陽春後來便不知所蹤。另外,歐陽春還教授元昊親信衛隊。”宋柳眉角輕輕一揚,以溫和的聲線緩緩道來。
“歐陽春,北俠歐陽春?”楚墨拿起手中的奏折,頭也不抬地問宋柳。
宋柳神情和煦,姿態中帶著恭敬,“正是,悅來客棧傳來的消息,如今歐陽春在京畿一帶出沒。”
楚墨放下批完的奏折,撫摸著光潔如玉的下巴。宋柳一瞧,便知皇上在打壞主意,他略一思索,直言道:“皇上可是想做一回冰人,成全他二人?”
冰人即媒人,楚墨不嫌不淡地瞥了宋柳一眼,“朕是很閒,還是很無聊”雖然埋汰了宋柳一頓,卻揚起了眉梢,“這個主意不錯,交給你了。”
宋柳苦笑道:“臣領旨謝恩。”
隔日,宋九來護衛楚墨,這小宋九雖然貪吃點兒,但放在身邊,也是活寶一枚,足以娛樂。宋九一來便衝楚墨神神秘秘道:“皇上,柳哥他男扮女裝,潛入驛館了。”
說罷,宋九痛心疾首道:“沒成想柳哥居然有這樣的癖好,”轉頭宋九又驚詫地擔心自己,“您說,我要不要離柳哥遠一點兒,以免遭柳哥的毒手。”而後又仰天長歎,“我們隱衛中出了柳哥,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之大不幸!”
看著宋九戲精上身,楚墨無奈扶額,但知道宋九是越有人捧場越來勁那種,隻好強忍著不斥責他,也不搭理他。
此後,連著一月,宋九便日日向楚墨說明宋柳的情況。最後,楚墨成功駁回元昊將元貞留在汴京的目的。元貞沒有了要作為人質留在汴京的需要,也沒有擔當身為公主維係兩國和平的重任,宋柳先前潛伏苦心經營的結果終於獲得了回報。
西夏使臣離開了汴京,探子傳來消息說,元貞一離開大宋邊境時便失蹤了,元昊隻能對外宣稱元貞病逝。
從此,西夏少了一位公主,江湖北俠歐陽春多了一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