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怒目切齒,氣極無言。月下仙人奔上高座,上前扶住了太微,一雙桃花眼裡滿是憤怒,譴責潤玉道:“潤玉,天帝是你親父,你怎能乾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勾當來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帝是不仁不義之徒,有何權力要求我對他儘忠儘義他當年為登天位,戮其兄,棄花神,娶惡婦,辱我母,拋親子,哪裡來的忠孝仁義?若非水神與墨兒一力襄助,我生母不保性命,洞庭三萬水族又要隕滅。”潤玉淡淡望了天帝一眼,不緩不慢地數落起太微的罪行。
“我從未奢求過什麼,不過清寒孤寂,了此一生罷了,可天帝和荼姚,將我一步步逼入絕境。沒有權力,保護不住我自己,和我摯愛之人。”潤玉前半段話說得古井無波,後半段話淡然卻深情。
月下仙人還要再說什麼,被楚墨一口打斷。楚墨望著他護著太微的動作,唇角一翹,道:“月下仙人,當年太微殺廉晁時,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這副作態,護著你的兄長?”
楚墨的話傳到月下仙人的耳朵裡,月下仙人的臉色由鐵青變成灰白,喉頭上下滾動,最終還是沒有吭聲。楚墨一句話解決了月下仙人,轉眼將槍口對準了旭鳳,眉眼間滿是鎮定沉著,“旭鳳,這三萬天兵是誘餌,你還真上鉤了。”
話畢,不顧麵色慘敗的旭鳳,楚墨發出靈力擊響了奏樂的鐘鼓,天兵天將蜂擁而進,和旭鳳守在雲殿內外的兵將戰作一團。旭鳳起身,目光直視潤玉和楚墨,欲將二人擒拿。楚墨和潤玉對視一眼,和旭鳳合力打了起來。旭鳳再驍勇,在二人的合力圍攻下,片刻間便落於下風。
“給我住手!”楚墨正攻擊旭鳳的下盤,要將他拿下時,忽然掃到了穗禾身上。
這時雲殿中一片混亂,攻擊的攻擊,抵抗的抵抗,而不知該站哪裡,做何事的諸仙隻能拿靈力護持,看雲殿的兵將打鬥。失了半數修為的洛霖護著風神和錦覓,一個不察間,竟給穗禾以琉璃淨火偷襲得逞,被她拿住。
楚墨說住要保住水神的性命就一定會做到,她本是想直接奪了荼姚的一身靈力修為,可竟奪不得,最後隻從荼姚那裡得到了屍解天蠶的母蟲送去給了暮辭。沒想到,穗禾還是得了荼姚的靈力修為。
她朝潤玉遞過去一個眼神,飛身到穗禾對麵,朗聲道:“穗禾,馬上給我放了水神。”
穗禾有了籌碼,心中大定,對楚墨道:”月神,馬上令夜神退兵,放了旭鳳。”
楚墨冷笑連連,“你以為挾持住水神,你就能逃走嗎?就能改變大局嗎?你再癡心旭鳳,他也是情係錦覓。”
她的一番話的確刺激了穗禾,引得她手中的火焰一抖。穗禾定定心神,望了一眼高座上脖子上已橫上玄冰劍的旭鳳,對楚墨冷聲道:“你休要多言,退兵,放旭鳳,否則我立刻殺了水神。”
“放人,退兵。”楚墨深深望了穗禾一眼,揮手下令。已經掌控大局的兵將一臉訝然,太巳仙人抬頭道:“月神,夜神,這萬萬不可啊!一旦退兵,就是萬劫不複之地!”
“退兵!”楚墨冷聲重複了一遍,潤玉也跟著下令,同時鬆開了旭鳳脖子上的玄冰劍。
天兵天將皆退了出去,穗禾心中一喜,朝旭鳳喊了一聲。錦覓見局勢鬆動,上前擔憂地喊聲“爹爹”,又喊了聲“旭鳳”。旭鳳回頭一望,目光一言難儘,穗禾瞧見旭鳳的神色,心間殺意更甚,琉璃淨火燃燒得更旺。
楚墨眼中冷意閃爍,趁著穗禾分神,手掌一動,鋪天蓋地的星辰之力向穗禾湧了過去,瞬間滅了她的琉璃淨火。潤玉和楚墨心靈神會,在琉璃淨火熄滅的瞬間,又拿住了旭鳳。
局勢瞬間扭轉,楚墨令天兵進來,將穗禾立刻押入毗娑牢獄,和她的好姨母一道作伴去了。接著,便是判天帝太微之罪,因著楚墨在天界千年的經營,人心瞬間倒戈,本以為旭鳳不錯的神仙,在刀兵脅迫之下,也滿臉堆笑地稱讚夜神品行端方,諸仙信服,天帝之位,當之無愧。
此刻,夜神潤玉在天界,是不言而喻的威望,手掌八方天將府,坐握六界至尊權。
況月神身負至尊至貴,至高至上的紫微命格,護佑的未來的六界之主,天帝陛下。月神對天帝天後和火神殿下皆不屑一顧,唯獨對夜神另眼相看,可見夜神登基果真是眾望所歸,天意使然。
是以,天帝太微的生辰日,變成了夜神潤玉的登基日。
潤玉登基後,將廢天帝太微流放至神霄九宸島頤養,每日三省己身,吃齋念佛,為過去的罪孽贖罪。八方諸仙,各司其職,有功則賞,有過則寬宥,至於火神,潤玉削了他的兵權,放他專心談戀愛去了。
一時間,天界氣象萬新,承治升平,璿璣宮的日子,也變得漫長而悠閒。
潤玉和楚墨在璿璣宮用午膳,朱鷺忽咋咋呼呼地跑了進來,懷裡還抱著個小娃娃,楚墨夾了一筷子青菜,掃他一眼就收回目光,“朱鷺,你何時生了個小娃娃?速度可真夠快的呀。”
朱鷺連忙擺手,把小娃娃抱著放到了桌子上,扔了這個燙手山芋,忙跟他撇清關係,“不是我的,這娃娃是我今日一早在外邊撿的,就躺在璿璣宮暗林旁的半月河裡。”
楚墨對這娃娃沒有一點兒興趣,眼神掃也沒掃到他身上,繼續喝著自己的烏雞湯,輕飄飄道:“你這麼好事撿回他來,自然要你養著。”
“我還是個良家婦男,有個小娃娃,鴛兒會不要我的。”朱鷺牢牢捂著自己的衣襟,一副捍衛貞潔的不屈模樣。
鴛兒,就是他新勾搭上的鳥族小仙。
“他是從混沌裡出來的孩子,承襲來你和潤玉的血脈。”正臥在寢殿懶洋洋的白澤走了出來,邁著矜貴悠然的步子,幾步間便化作了人形。
“你說什麼”楚墨聽了這話,一下子被口裡的湯水嗆著了,咳兩聲咽下去後,才指著那小娃娃對白澤高聲問道。
“確實,”青年眉目如畫,看見素來沉穩淡定的楚墨這副模樣,嘴角勾出一個笑弧來。楚墨將那道白光攜在掌上帶出了混沌,和潤玉朝夕相對,牽手握掌,毫不避諱,這娃娃便受感而生。
“怪不得,從混沌出來,你是那副神色,這家夥,就是那道白光吧。”楚墨瞅了一眼眼珠滴溜溜轉的娃娃,恍然大悟。她指著未經允許擅自出生的娃娃,“能把他送回混沌裡去嗎?”
白澤嘖一聲這女人真是心狠,還是坦白告訴她,“自然是可以的,不過把他送回混沌,她就恢複了原始狀態。”
“墨兒,留下他吧。”在旁靜聽許久的潤玉忽然開口,放下了碗筷,抱起了小嬰兒。墨兒已經告訴他她即將離開去另一個維度的事實,他攔不住墨兒,但留下他和墨兒血脈的孩子作伴,他也不會孤獨。
“可以,”楚墨點了點頭,若是把這未經允許出生的嬰兒丟給她,她是一定會把他丟回混沌裡去。不過潤玉喜歡,便留著吧。
楚墨眼裡寒光閃爍,冷冷瞟了白澤一眼,“不要念著你是神獸,就再作妖,我若是不爽,分分鐘滅了你。”
青年眉頭一皺,身子一縮,化成白澤的獸形,噠噠噠跑遠了。
潤玉很喜歡那個孩子,給他取了名叫景湛,源自“涼風起將夕,夜景湛虛明”一詩。在景湛五百歲時,潤玉便將他封做太子,對他極儘寵愛,要他享無上尊榮。
某夜,潤玉望著如水月色,輕輕念了一聲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