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蓮花塢。
七月,芙蕖女神降臨了雲夢澤,放眼望去,荷塘是漫天蓋地的碧綠。微風過處,一一風荷舉,宛若瑤池仙蓮。
通往蓮池中央江府的長廊上,隨處可見挑著籮筐的小販。男女都著布衣,頭上或插木簪,或以布帶束發,皆是衣冠簡樸,頗有古風。
雲夢古屬楚地,此代已是繁華之地,醉人暖鄉,不比先時野蠻荒涼。彎彎曲曲的長廊上,楚語隨處入耳,令人感覺溫和輕細,和躺在籮筐裡的嫩綠蓮子一樣可愛。
饒是景致甚佳,民風和樂,這蓮花塢的主人,雲夢江氏的宗主心情卻並不舒暢。
江晚吟獨掌雲夢仙門已數十年,儘管大權在握,得享長生之道,可家中卻無父母高堂在上,心中也無阿姐撫慰。
江澄以氣禦舟,在蓮花深處遙遙前行。此間此時天氣清和,江澄雖有仙人之壽,又身在桃源,有景致可觀,紅蓮可賞,心間卻荒涼得如荒漠戈壁,暗無顏色。
楚墨在海上乘風歸去,再次睜眼時,自己卻腳踏一葉扁舟,在藕花深處飄飄蕩蕩。抬眼望去,遠處亦有一舟,舟頭立著個腰寬體健,玉樹臨風的男子。
楚墨正奇怪時,貓七撲棱著翅膀出來了。貓七拿爪子指著男子道:“宿主,他姓江名澄字晚吟,是這次的許願人。”
“先不管他,”楚墨看見貓七撲棱著翅膀,一伸手就捉住了它,把它捏在手裡,撫摸著毛茸茸,形似小天使的翅膀問道:“我怎麼沒回係統空間你這兩隻小翅膀是什麼鬼?”
楚墨掐著貓七無骨的翅膀尖,展了又縮,縮了又展,玩得不亦樂乎。貓七掙紮不過,也顧不上許願人,忙著給楚墨言辭警告,昔日小奶娃的嗓音已經變成了清冽的少年音。
“楚墨,我的宿主,我正式警告你,請不要對你的係統維護者無禮。因有足夠的靈魂之力,係統進行了升級和更新,以後你必須聽從我的指揮,服從我的命令。”
貓七拿爪子撓了楚墨一下,撲棱著翅膀從楚墨的手裡掙脫出來,飛到她的正前方。它兩隻後腿自然向下耷拉著,兩隻前爪卻像人一樣抱在胸前,對往日自己親近崇拜的宿主是頤指氣使。
“嗬,不見了一段日子,你膽子倒是見長。”楚墨的目光由溫和變成冰冷,落在了眼前小小的貓身上。
“係統進行升級後,懲罰機製正式生效。”貓七眼中的琉璃珠閃爍著畏懼的光芒,身子也軟了下去,楚墨的耳邊卻響起了一道冰冷的機械音。
“墨哥,你乖乖聽我的話,不然係統監督者會懲戒你的。”貓七再也裝不下去,閃著翅膀飛到楚墨耳邊,對她悄聲道。
它不過是一個廢係統,可是楚墨完成許願人的心願,獲取了龐大的靈魂力量,這些力量雖然修複了貓七的各項功能,但隨著係統力量的龐大,古蘭星係的係統監督者發現了這個寶藏。
以前貓七毫不猶豫地被拋棄,但它終究是古蘭星係的係統。古蘭星係的博士,是它的創造者,掌握它的一切弱點,追蹤它的行蹤,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貓七想過反抗,想過逃跑,甚至想過自毀。可是它的係統晶核已被監督者握在手裡,自毀係統是無稽之談。何況,楚墨還依賴著它聚集能量救回哥哥。
它在,還可以從監督者的手裡保護墨哥。畢竟監督者不是進化的智能,隻是一道冷酷無情,無絲毫破綻的程序。
監督者
楚墨的心頭劃過一絲淡淡的疑慮,腦中卻陡然做出絕對警戒的反應。經曆這麼多世界,尤其是縹緲訣的修煉提升了楚墨的精神強度,現在,楚墨對危險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對威脅有預判的本能。
因此,楚墨並未輕舉妄動,而是揚起眉眼,淡然又冷靜,等待著監督者的反應。
微風送來蓮香,腳下的小舟也在微微晃動著,景致如畫裡暗藏著難以察覺的危險氣氛。
一道虛幻的人影投在空中,籠罩了貓七小小的身軀。楚墨抬眼望去,人影清晰可見,是一個披著銀色外殼的仿真機器人。
“係統貓七,編號9325,等級為F,宿主楚墨,來自第三宇宙日星係一末等星球,完成任務數為十一,任務評價等級A。”監督者的眼睛裡放射|出晶藍的光,嘴一開一合,報出貓七和楚墨的相關資料。
“現任務位麵為陳情令,許願人江澄,心願是拯救其家人江厭離等,阻止不夜天一戰,覆滅溫氏。”監督者的聲音冷酷無情,念完這段話,指尖便發出一道銀色的流光,擊中了楚墨。
楚墨隻覺全身疼痛難耐,是雷擊電打一樣的疼痛。不過楚墨愣是咬牙強撐著,沒在監督者麵前露出一點弱勢來。
這樣徹骨的疼痛持續了約有十多分鐘,楚墨的意識逐漸陷入昏迷,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朦朦朧朧地看到,監督者手中的銀色流光升上天空,四下蔓延而去,覆蓋了整個世界。
抱著及時撲到自己懷裡的貓七,楚墨稍感心安,陷入了昏睡之中。
再次睜開眼之時,楚墨正身處整齊的房間裡,還未來得及環顧房間,外邊有人敲門,是很溫柔的聲音,“阿澄,我進來了。”
來人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眉若柳葉,眼如新月,唇若櫻桃,嫣紅若花。女孩子年紀雖輕,舉動行止卻自有一股氣度,有著同齡女孩子沒有的沉穩大氣,眉目都透出一股溫婉柔和。
楚墨閉上旋即又睜開,心中已經明白了女孩子的身份。此女正是雲夢江氏的大小姐,許願人的胞姐江厭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