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燼抱著他,也說:“一個月了。”
徐八遂讀信讀了半晌,“哦”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周燼懷裡翻出來,表情齜牙咧嘴,離譜的是那東西竟然特麼還在,一路緩慢地淌到腳崴的痣去。
“你……你……”徐八遂氣到後仰,抓了折好放在榻上的裡衣和惡鬼袍一瞬套好,一邊束腰帶一邊結結巴巴地罵罵咧咧。
每個小動作都要牽出更多的隱秘感觸,徐八遂把腰帶綁得亂七八糟,賭氣道:“可!是該滾蛋了,不然受罪的就變成老子了!”
周燼看著他:“魔尊希望我?走麼?”
“不然呢?哼。”徐八遂屈指彈了他額頭,氣衝衝道:“那是你娘家,哪有做客做到地老天荒不回家的傻缺。”
周燼抓住了他的手:“真的希望我?走?”
“走走走。”徐八遂身上酸疼得厲害,憋著一口氣,“怎的,你難道不是這樣想的?做夢都要夢到的地方,記憶全和那裡有關,那畢竟是你家,你難道不想回?你又不是自願到魔界來的。”
周燼低頭咬了他手,直咬出個略帶猙獰的新牙印出來,隨後卻又把他的手貼在心口道:“是啊,我?也該回家了。”
徐八遂也不知道想聽個什麼答案,不管怎麼聽都不是滋味,又從鼻孔哼出聲來。
周燼起身來抱住他,
耳鬢廝磨道:“魔尊,如果我?回娘家了,你會來找我麼?”
“不找。”
“怎麼這樣。”他似是委屈,鼻音都出來了,“那不是白/嫖行徑麼?”
徐八遂臉色忽紅忽鐵青,這上哪找理?真的也就算了,但這廝哪次不是神清氣爽,真受罪的是自個?
怎麼還有臉?有臉?臉?
周白淵還叫屈叫上勁了,跟個臭不要臉仗著鏟屎官心水的大貓一樣又蹭又磨,好像不給?他足量的貓糧,他下一秒要把你再?撲下去操辦一樣。
徐八遂被他蹭得步步後退,直至後背抵上牆壁——他現在一挨到牆就心生陰影,當即險些站不穩。
“行了行了!”徐八遂趕緊離牆遠一點,“不許再擠過來了!”
“那你答應了嗎?”
徐八遂咬牙切齒:“嗯哪。”
話?音剛落,下巴又叫掰起來,被覆了個呼吸不暢。
什麼倒黴玩意啊這。
直待夜色濃重,徐八遂才?捂著嘴從偏殿出來,想回南柯閣準備點東西,走到門口看見了背靠結界的黑袍男人。
“小叔?”徐八遂有些驚喜,連忙控製好聲音,草草地抹了下嘴唇上前去,“還在就好,你怎麼不進去坐坐反而在門口杵著啊,傻不拉幾的。”
魔君的兜帽蓋到了鼻梁,也不看他,聲音低沉:“不必。你一直和周白淵待在一塊?”
徐八遂頓時感到不自然,清清嗓子解釋:“沒有。隻是他身上有些玄妙,身軀冷得如冰,於我走火時能緩解一二,沒事找他研究研究罷了。”
魔君頓了片刻:“聽說他師哥來要人了。”
“是啊。”徐八遂有些落寞,竭力讓自己顯得不在意,“我?後天就拎他回去……”
魔君打斷他:“明天。”
徐八遂有些愕然。
“寒天送信時我在現場。”魔君冷漠道,“海鏡拖不了君同多久,儘早將人送回去,彆讓魔界暴露在他劍下。”
“那……那好吧。”
魔君終於轉過來看了他一眼,將他的神情儘收眼底,伸手欲拍他腦袋,轉向去拍了他肩膀:“離他遠點,少去仙界。”
徐八遂蔫蔫地應了:“哦,知道了,老光棍。”
魔君還想再說什麼,但還是噤聲了。
*
夜裡,周燼發了許
久呆,不知等了多久也沒等到徐八遂來,起身便想往南柯閣去。
這時偏殿的門開了條縫,他萬分期待地看著——然後看見一隻肥碩的橘貓叼著個乾坤袋從門縫裡擠進來。
周燼:“……”
這熟悉的橘貓屁股一扭把門撞回去,輕靈靈地踱到他麵前來,把乾坤袋放在他腳下,半蹲在地上,做作地抬起爪子搓貓臉。
等了一會,還是沒回應,它便仰起貓臉,拿爪子撓了撓周燼的衣角:“喵?”
周燼回神,忍著笑將它抱起來,假裝驚喜地輕點它鼻尖:“是你?你叫橘豬是麼?”
“喵~”橘貓在他懷裡翻個身,很開心,很舒服,然後又伸出爪子指指地上:“喵!”
周燼抱著它把乾坤袋撿起,忍笑忍得肚子痛:“給?、給?我?的?”
橘貓點頭如搗蒜。
周燼便一手攏著它,一手揭開乾坤袋,一看,滿滿當當,不知有多少紅色的靈力珠子,和當日在籠子裡硌過魔尊脊背的紅珠一模一樣。
哦,那時他還說是“給?你的報酬”。
周燼又笑,拍了拍那貓臀:“魔尊讓你帶給我?的?”
橘貓不好意思地鑽進他懷裡不讓他拍,抑揚頓挫地喵個不停。
周燼放下乾坤袋,抱起那橘貓一頓揉,一頓親,喵嗚聲此起彼伏。
“知道了。”周燼湊過去蹭它鼻尖,望進它眼睛深處,“謝謝你。”
橘貓慣性地扭過臉,隨即扭回來,肆無忌憚地無限親昵他。
周燼抱著它入睡,半夜聽見它打起呼嚕來,悄無聲息地不知笑了多久。
待得破曉,那橘貓跟設了定?時鬨鐘一樣停住呼嚕,爬起來瞅了一眼假睡的周燼,搖頭晃腦地跳下榻,小聲地“哎呦”了一句,四爪不協調地踱出去了。
周燼眯縫著眼看它從門縫擠出去,終於忍不住悶笑出聲。
他起身收拾著裝,約莫再?等了半個時辰,魔尊裝模作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周白淵,廢物點心,起床了!”
周燼過去給他開門,唇角翹起:“魔尊,晨安。”
“苗……安,安。”徐八遂咳了咳,“我?來送你回仙界。”
“好。”
“昨夜我?忙,讓隻貓把東西捎給你,你收到沒有?帶上,那是……”徐八遂
覺得耳朵有些燙,“給?你的報酬。”
“我?帶著。”周燼猜到了,隻是湊過去輕笑,“我?在滄瀾等著魔尊來給我?新報酬。”
徐八遂耳朵越發燙:“呔!說什麼胡話,走了。”
周燼跟在他身後,走過八卦殿竟意外看見了其他的護法們。
澤厚愉快地揮扇子:“祝賀周公子橫著進來豎著出去啊。”
寒天屈起手肘撞了他一下,轉頭來補救:“周公子,一路順風。”
光頭小布揮手:“周公子,代我向你師哥問一句,背上的傷好全了不?我?收了報酬的,要是複發隨時歡迎他上門找茬喲。”
小拉和小布同步揮手:“美人哥哥,有空下次再來!”
小薩還是麵癱臉,小吉則在一邊戀戀不舍。
徐皆知倒是人不在,正在地下城和微城一起趕著排查最後一成的族人。
徐八遂也和大家揮了手,隨即帶著周燼往魔界的通道而去。待得無人,他牽住了周燼的手:“前麵路無結界,你拉緊了,記得不能鬆手。”
“好。”
周燼和他十指相扣。
出了老不死廣場,徐八遂足尖所踏之處全鑄起了結界,他牽著周燼瞬移,穿過荒蕪漆黑的一段路程,兩個人來到了一個狀若廢墟的高台下。
徐八遂環住他的腰,靈流在周遭化為長風,一同乘風到了高台上。
“從廣場到這兒來原本有回廊的,十年前全被砸爛了。”徐八遂拉著他的手邁過無數鎖鏈殘骸,慢慢走到高台之心,“這劍是魔界的鑰匙,封印也全叫隕石砸爛了,從那以後就戳在這裡,關上了魔界的通道。”
周燼看向那封在劍鞘裡的黑劍,隻覺黑劍看上去既邪惡又神聖,是極美的神器。他又想起了在魔尊記憶裡看到的景象,果然覺得熟悉。
徐八遂伸手握住了劍柄,心口靈核爆發了洶湧靈流,全部注入黑劍。
“鎮生無死——”
黑劍出鞘一寸,白色光芒灼得周燼閉上眼。
龍魂在識海裡探出頭來,代替他看清了一寸黑劍。
“開。”
結界啟,徐八遂立即踮腳捂住了周燼的眼睛,有些彆扭地環著他,護著他穿過了兩界之間的通道。
這條路漫長然則隻一瞬。
徐八遂在他耳邊說:“周
白淵,送你回家了。”
周燼緊緊扣著他的手,張口說著話?,聲音被通道裡龐雜的亂流蓋走,自己也聽不到。
隨後,徐八遂又在他耳邊說:“到了。”
這麼快?
周燼不太確信,覆在眼睛上的手撤開,他遲疑地緩慢睜開雙眼,看見了無邊的滄瀾花海。
不遠處,周冥一身天青道袍,站在一棵火紅石榴樹下,肩上落滿了石榴花,手裡還拿著一個剛摘的石榴。
徐八遂鬆開周燼的手,摸摸鼻子,有些不敢直視這如夢似幻的景象和人。
“我?把他送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七崽:我回娘家了,記得要來看我哦
八嘰:滾(知)吧(道)滾(知)吧(道)
原本想分做兩章,想了想還是直接寫完一口氣發出來比較好hhhh
頂個鍋蓋,不要敲我腦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