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1 / 2)

魔界,隕石雨如約而至,徐八遂這回和其他人一起守結界,從白天一直守到日落。

他看著細碎的天火和隕石砸在結界上,試圖回憶十年前的浩劫,隻是記憶選擇趨利避害,要緊且慘烈的記憶片段似乎本能地壓下去了。

徐八遂想不起便也隻好作罷,呆呆地等到隕石雨降完,寒天過來在他眼前揮手問候才回過神來。

“主上還魂不守舍?”

徐八遂回神,其他人也歪著腦袋看他,他笑著揮手稱沒事。聽著寒天略啞的聲音,他忽然想起前夜偷聽到的牆角,便偷偷將寒天和澤厚看了一番,眼瞎老哥還是漫不經心的不著調樣,他不放心,遂拉著寒天到南柯閣去談話。

寒天跟著他進門,搓搓手笑道:“主上有什麼悄悄話啊。”

徐八遂拍拍椅子:“坐。”

寒天自在地坐下,徐八遂倒了兩杯水,一杯運靈成沸水給他,一杯倒在掌心凝成一塊圓潤的冰把玩。

寒天捧著水取暖,憨憨地笑開:“謝謝主上。”

“我們還道什麼謝啊。”徐八遂也笑,“你到地麵來也快有十年了吧,比小薩他們還早一年,論情分咱們是兄弟,你兄我弟,整那麼客氣乾嘛。”

寒天搖頭隻笑:“那不成,你是魔尊,我是護法,尊卑還是要規整點,在大家夥麵前要給主上排麵的。私下裡,唔,我儘量放鬆點。”

“你就是太規矩老實了哥。”徐八遂摸著冰聳肩,“搞得我更好奇,你怎麼和澤厚那臉盲眼瞎的老流氓搞在一起去了呢?”

寒天:“!!”

他的笑意頓時僵住,大驚失色:“主上,你、你怎麼會?”

徐八遂眼珠子一轉,還是給了他麵子,故作睿智:“你們太可疑了,我一看就看粗來了!”

寒天頓時囁嚅:“我、我,主上,我向你發誓……”

“什麼?”

寒天閉上眼,正氣凜然:“我絕對不會用公費和他亂來的!”

徐八遂差點一個平地倒,一聲豬叫堪堪忍住,憋住笑,義正言辭:“那什麼,我當然信你不會做假賬神馬的,拉你來聊天也不是為了這個……我其實是有點擔心你。”

寒天剛鬆了口氣,又緊張了:“為、為何?

“這還用說麼?”徐八遂晃晃指尖,熱乎乎的食指輕戳寒天眉心的心魔印,“當然是擔心你被他騙了,傷身又傷心啊。”

寒天腦袋輕晃,眼圈忽然有些紅了。

“我看你以前就崇拜他,迷弟一枚,可你們在類似雙修那事上,是真自願還是被他花言巧語引入套的?”

徐八遂認真地說著,那夜乍然一聽,後來越尋思越不對,竟有些細思極恐。他感覺澤厚頗像一個臉盲眼瞎的渣男強迫迷弟,不像歡好,隻為出欲。

“他這人不著調,隨心逞欲慣了,許多事做得稀裡糊塗的,和你的規矩不同。”徐八遂敲敲手裡的冰,“我當他是大哥,這事上不能偏袒他,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他有時呢,比我還無心。無心而重欲的人不是良配,如果是為強勢所迫,或是被舊情所惑,還不如儘早抽身。”

寒天眼眶忽然濕熱:“澤哥他……並非無心,隻不在情愛,更不在我。”

徐八遂唔了一聲:“你知道的啊,那為什麼還縱著他?”

總不能是因為雙那什麼修起來很爽吧。

“知道的。”寒天看了看手中杯倒影,“至於其他,那或許是因為……我確實喜歡這樣一個人。”

徐八遂愣住。

寒天鮮少會拐彎抹角,他捏著瓷杯,心魔印在杯中顫抖的水裡搖曳:“我仰望著他,不隻崇敬,也心悅。我戀慕著他的時候便是傻的,不見他的壞處,哪裡都是好的。”

“我隱隱覺出他也有心愛的人,也沒必要怨懟,太自討沒趣。至於怎麼忽然和他狼狽為奸了,純屬一個意外。其實這意外倒是打裂了我對他的期待……我看到了他的可惡,也曉得自己是個什麼角色了。”

寒天眼睛紅紅地笑了笑:“主上,不用擔心我,其實我……打定主意了。”

“什麼主意?”

“澤哥此時還不覺膩味,我多年的心悅也還沒有歸無,我願意陪他一起沉淪些許日子。”他像隻露出了板牙的紅眼睛白兔,無形的兔耳朵立著,“如今的荒唐當是給自己一個死心的開端。哪天他走開了,或是沒心沒肺地紮我心頭一刀,我也當即割舍他,也能把過往歲月的戀慕之情全部剔除掉了。”

徐八遂不自覺地將手裡

的冰塊捏出了裂痕,眼睛瞪圓了:“你真的能做到?”

寒天點頭,透出股倔強來。

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素來規矩老實的人,死理認得比常人緊。

徐八遂想著,哦,因為心悅他,所以容忍的限度比之旁人是廣出許多的。即便他們開頭的結合有些不愉快在,但他也願意承受。

因那個人於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在自己這裡獲得些特彆的優待是正常的,不然何來心悅與普通的區彆?

當然,容忍亦有底線,縱容不可與犯賤等同,若來日觸到底線,而心悅之人仍然與先前一模一樣,那無非是決絕的一刀兩斷,或者冰冷的漸行漸遠。

徐八遂從前模糊的想法越發清晰,雖然談不上明智,好歹不至於懵懂。

他帶著從澤厚和寒天的糾葛裡悟出的微不足道之理入睡,輾轉反側,因著日有所想,夜來夢見自己的不愉快,或者說是他造過的孽。

小布給周冥治療時說過,有他的回春手,保證讓周六恢複如初,肌理摸上去像剛剝殼的雞蛋一樣。

周白淵除了那張臉,身上是糙的。

一摸就知道不同的觸感。

他們第一遭翻覆雨雲時,周白淵清醒如故,他卻混亂,因本能索取而混亂。理智雖然所剩無幾,卻也不至於就到……全程認不出來的地步。

他和周白淵的開端就不是好的,不僅不好,他還壞。

夢到迷迷糊糊的地方,他還夢見澤厚和周白淵勾肩搭背,像他擔憂寒天那樣擔憂:“小周啊,其實我這弟弟是真的沒心沒肺……”

而他用那獨有的隱忍冰冷沉穩淡然道:“我打定主意了——”

徐八遂大叫一聲醒來,窗外曙光朦朧,他一抹額頭,冷汗竟蹭到了指環上。

淦,什麼破夢!

魔尊這樣嘀嘀咕咕,什麼也顧不上,披好衣服出了南柯閣,二話不說踩著曙光到被封閉的通道前,運力拔鎮生劍,急著投胎一樣溜進了仙界。

尋候到了此時——那廝終於來了。

徐八遂手裡還拈著仙界的樹葉,看著陽光下受花香熏陶款款而來的白衣美人,隻覺眼睛都為之一燙。

周白淵走到他麵前,精神倍兒好,必然不受些亂七八糟的夢境困擾:“這位同門,你從何處來?

徐八遂掐扁了葉子:“哦,我從東邊來,剛入門不久,這位……嗯,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