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 / 2)

陽光傾灑了?滿屋,徐八遂心?口跟燒著一團火一樣,難以剖出的蓬勃情意快要把他淹沒,著實是再睡不下去了,他便慢慢從周燼的懷抱裡溜出來。

小黑花似乎因他的脫離而夢得不穩當,徐八遂回手屈指輕輕往他眉間一點,引了?一個安魂術入他身內,小黑花的睡顏就此寧靜。

徐八遂這才呼出一口氣,心?裡也更願見他入睡,不想和他直麵對視,那樣他定然是要露餡的。他伸手齜牙咧嘴地輕推開他,就此脫身離體,自由和空虛同時兜住了身心。

魔尊低頭看自己一眼,恍然如看一幅墨跡未乾的彩繪,上色的水抹得到處皆是,自裡到外,自始到終,繪得濃墨重彩。

徐八遂不敢再看和?再胡思亂想,起身把自己捯飭捯飭,整了整袍袖,這一輪碾壓過後的刻記依然沒有用靈力祛除。他也想留著這刻骨銘心的不適感,正應小黑花的要求,深刻地銘記他。

海風吹進來拂過長發,他撥開遮擋視線的青絲轉身回望,掩在錦繡和?美夢裡的周燼臥在海風和晨曦裡,熠熠生?輝。

徐八遂手裡還拿著準備束發的發帶,見這絕世的酣睡丹青圖,忽然又舍不得離去了?。

魔尊癡癡地望了?一會,亦傻傻地笑了?許久,最後壞心頓起,小碎步地踱到小黑花枕前,手中發帶給他係上,還打了?個漂亮的繩結。

小黑花酣睡在美夢裡,還以為臂彎裡擁著紅塵,沉靜乖巧地受其擺弄,渾然不知被如何捉弄。

徐八遂壞完竄成隻熟蝦,誒嘿笑著捏住周燼的鼻子晃了?又晃,隨後對著這張熟睡的傾世麵容一頓不亦樂乎的揉搓捏扁,心?情大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能送給這漂亮的心?上人,想來想去還是空有一身靈力,便攤開周燼的白衣,運轉靈力又凝結了?一堆圓滾滾的紅色靈力珠子,滿懷地包在衣衫裡,當作送他防身的小禮物。

待到陽光滿懷,魔尊貓著壞的目光逐漸化成一線溫柔的海潮,低頭在這認定同心?白首的漂亮妞額上輕輕一磕。

“等?我?來娶你。”

啵唧完他豪情與柔情並起,轉身動作一大,又一副齜牙咧嘴的鬼樣子

,叉著老腰飄走,連邁步也不肯。

徐八遂找了一圈屋裡,在水晶牆上找到個傳送陣法的痕跡,試探了兩下,發覺陣法的靈流複雜和?深厚得很?,似乎還加了?個指定的禁製。他估摸著是同樣天縱奇才、英俊帥氣的嶽父做的手筆,估計是隻給他們一家三口傳送的陣。這樣也好,隱蔽,安全。

徐八遂頷首飄到門外,放眼看見了?無?邊無際的浩瀚東海。孤島周圍靈流稀薄,卻設著嚴實隱蔽的結界,如同大霧一樣掩藏了這個小小的避風港。徐八遂眺望著,感歎著,然後意識到個不太美妙的問題。

用不了?嶽父的傳送陣,那就……隻能漂洋過海回去了??

魔尊抓了?抓頭發,苦大仇深地望了?一會澄澈的東海,片刻後,晨光粼粼的東海上出現了?一道外墨內赤的影子。影子先是鬼魅一般地在茫茫東海上瞬移,後半估計是撐不住了,改之以踏浪前行。

然鵝……順著靈流漂洋的影子是個分辨不出方向的路癡。

徐八遂踏著海浪一路風馳電掣,中途開始感到疲累,他又不常見海,茫茫無邊的蒼涼風景也催生了?這股疲倦感。好在天上海鳥不少,海麵也時不時有大魚小魚穿行,這一路漂洋才不至於那麼孤寒。

饒是再茫茫無邊,他也全速飛了?許久,還以為這樣一路前行能回到仙界滄瀾。隻待太陽烤到中天,徐八遂人累成狗,自忖以自己這修為和?速度不可能還望不到陸地,所以真相隻有一個——他飛錯方向了?!

“啊啊啊啊——”徐八遂氣得扶著腰胡亂嗷了一通,早知如此那還不如搖醒周白淵叫他帶自己回岸上去,羞射個錘子,彆扭個毛線啊!

魔尊快要氣哭,揉揉老腰正想轉身朝反方向飛去,忽然一道刺目寒涼的光芒刺入眼睛,冰得他一瞬寒顫。

徐八遂疑慮心?起,瞬間想到了是某個神器。猶豫片刻,他想著都已經飛到了這兒來,與其白來,還不如直接去探個究竟。

這麼想著,魔尊彈指將自己隱身,避免可能遇到仙修,隨即一鼓作氣朝著寒光而來的地方飛去。

貼著如鏡的深海水麵飛了?好一會,徐八遂終於遠遠那看清了?寒光的來源。

蔚藍深海

之上,無?邊無際、接天連地的冰牆橫亙縱立在東海上,反爍著刺目的陽光。

這一堵把海、天、地分割為兩界的冰牆讓徐八遂久久不能回神?。這種對天地造化敬畏甚至恐懼的心?情,他隻在身臨同樣無儘的罪淵時才有過。

那冰牆恍若巨人撐開了?天海地,但讓人無?比介意的是,冰牆從高空到海麵的漫長距離裡,蜿蜒著一道壯觀的薄薄裂痕。

凜冽的冰汽似乎從牆的另一邊,透過裂痕穿過來,給人無儘的未知恐懼。好在裂痕外,有強悍至極的結界暫時將它堵住,才不至於讓另一邊被放逐的妖物揮舞屠刀衝進來。

徐八遂凝重地望著那生出裂痕的冰盾,心?生?一股,仿佛呼吸的海風都是血腥的錯覺來。

——這就是東海之心?,仙妖之界,海鏡。

它裂開了?。

*

周燼一覺醒來,窗外的天竟然已經黑了?。他下意識收緊了?懷抱,被空空如也的冰涼驚出了滿背的冷汗。

“八遂!”他猛然爬起來,又因底下異樣而倒抽一口氣,掀開還餘著溫熱的被子,瞬間被激出滿麵緋紅。

魔尊、魔尊怎麼這麼壞。

搗蛋鬼,頑劣精,壞透了。

他心?裡一通數落,卻受用得耳紅頸緋,解開那箍得慌的複雜同心?結,將浸染魔尊發間氣息和自己濕痕的發帶取回來。周燼輕輕搓著這段新發帶,又覺口乾舌燥,仿佛正擺弄著乖巧聽話的軟白玉魔尊,一時之間心裡底下一並漲滿。

枕邊的白衣似乎裹著什麼東西,周燼彎著唇角打開白衣,看見了?微光流轉、成色上好的魔尊牌紅靈珠。

周燼的笑意僵了僵:“……”

怎麼又給“報酬”了??

他一時也摸不準魔尊送一堆靈珠是表達什麼,乾坤袋倒是還在,他便打開袋子把靈珠裝了?進去,對滿滿當當的靈珠哭笑不得。

周燼撚著漆黑的發帶安靜地坐了?一會,又喚了一聲:“八遂。”

海風從窗外吹進來,繞了?一圈空蕩蕩的水晶屋,最後吹起了?他指尖微皺的發帶。

周燼摸了摸狼藉的褥榻,落寞地笑了?笑,披衣起身收拾起這小避風港。

他知道,徐八遂走了。

魔尊是一團朝氣蓬勃的火,也是

一陣來去自由的風,他唯一能束縛住他的時候隻在床第之間,除此之外應當沒有了?。冰牢困不住他,東海更困不住。

周燼默默打掃完屋子,打開門去到孤島的岸邊,把那段發帶洗了?洗再纏繞在指間,尋了塊礁石坐下吹海風,看著星光碎入茫茫大海。他想象著魔尊像一隻白鷗那樣展開羽翼,翱翔於蒼穹,旋舞於海麵回去的樣子,既羨慕他不假外物的自由,也嫉妒他來去輕鬆的自由。

“給師哥送玉,給我?送發帶。”他對著海麵呢喃了?幾聲,“還綁我?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