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1 / 2)

魔尊今日罷工了。

眾魔修今早出門起?床做健身操,無一例外發現了門口貼著的一張告假條。

多少年了,一向起?得比雞早走?得比狗晚的魔尊潦草地寫了“今日休息”四?字,惹得一乾魔修摸著下巴胡亂八卦。

聰明點的護法紛紛激動得找不著北,尤其?為首的澤厚,關起?門來一頓嚎,非要人寒天親親抱抱才?能消停。大家想跑到南柯閣去瞧許久許久不見的小魔尊,但一想到代理的那位,又自?覺地把緩神的時間?讓給了他。

簡言之,今日眾魔修休假。大家納涼的納涼,造小娃的造小娃,痛哭流涕的哭啼不休。

周白淵便如是。

徐八遂一臉呆滯地叫個子變高肩膀變寬的大美人兜在懷裡,聽著他死去活來的哭聲,一開口想哄他,便又被死命地親。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有誰能這樣哭,滔滔不絕浩浩湯湯,飛流直下三千尺,哭得叫一個傷心欲絕。

就連殘魂都?無比的嫌棄,一夜嫌棄無數次:“這蠢貨有病啊。”

聽前世吐槽現世是個很奇妙的體驗,徐八遂在識海裡替自?家哭包解釋:“白淵大約是以為我死了,反應才?這麼大的。”

美人肝腸寸斷,梨花帶雨,徐八遂最初醒來時還不知道怎麼麵?對他,誰知腸子都?要叫他哭斷了。在這麼駭人的感染力下,他也?跟著哽咽了老久。

但現在都?天亮了。周白淵還死死箍著他,哭泣成了不時的微弱啜泣,腦袋靠在他肩頭,時不時張嘴咬他肩上兩口,直啃得他肩膀發麻,而且還不換邊。

徐八遂見他總算消停了,便小心輕撫他的脊背:“怎麼哭……這麼久啊。”

不知怎的,他說話極其?不利索,吐字都?費力無比。另外,昨晚借著微光,徐八遂發現自?己一身竟白皙如舊,隻有摸上記憶裡的傷洞位置,才?能觸碰出幾分粗糙。

他數了數,自?己睡的時間?不久,一個月不到。

當初那一身不敢回想的骨折、經脈斷、皮銷肉突的內外重傷竟然就跟沒遭受過一樣,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神丹妙藥。

周白淵緊緊貼著他:“魔尊,我……我想你……”

八遂被這過度的親昵和?熱情搞得很是受寵若驚,不由得想起?了挨鎮生劍前,周燼俯身而來平靜冷漠說出的“我愛你”,頓時一陣膽戰心驚。

那會兵戎相見,說什麼都?隻感到一股恨意,難道此言不虛,然後自?己的“詐死”引得小黑花傷心難過了?

“唔、唔,我也?想你。”徐八遂費勁地說著話,儘力地抱住他,“白、白淵,我睡了二十天,在夢裡、也?很想你。”

周白淵的身體忽然停止了發抖,徐八遂感覺到他的體溫驟然降了,頓時有些著急。靈核都?還回去了,難道他還受冰咒的折磨麼?

徐八遂又想起?在夢裡第一次穿過海鏡時的所見,恍然大悟——小黑花心裡還叫人布了海鏡的碎片,碎片汲著他的血肉生長,凍得他沒有一絲溫度。

仙界那群王八蛋……啊,都?叫他那夜裡殺光了好像……

徐八遂不願回想開殺戒的場景,隻能退開少許順順小黑花,半是心疼,也?半是憂懼。

他稍微遠離一寸,便叫周白淵扯過去坐他懷裡緊攥,下巴也?叫他捏起?來,被迫與他紅腫的,如今還淚眼朦朧的眼睛對視。

“睡了,二十天?”

“怎、麼?”

徐八遂看到周白淵忽然笑了。

他莫名地笑得很慘。

周白淵抬手粗魯地拭過眼睛,抓過徐八遂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垂著眼睛笑。

“二十年了,八遂。”

徐八遂腦子轟的炸響,一片可怖的空白。

周白淵笑到發抖,牙齒打著架,當真是痛到不能言說:“你無聲無息地睡了二十年,我在這兒抱著你等了二十年……我天天夢到你在我麵?前走?,我喊著你,你隻有一個背影。”

徐八遂腦海裡嗡嗡作響,識海裡的殘魂也?安安靜靜地待著,不說矯情之類的話了。

“我在南柯閣穹頂打了、打了七千三百個繩結。”

周白淵咬住唇瓣忍回哭腔,不留神咬出了血。

“一天一個結,七千三百個夜晚,魔尊,八遂……我想你想得發瘋。”

徐八遂一口氣悶在胸腔裡,直悶到無意識地窒息,崩到受不住,彆過臉沒命地咳嗽起?來。

他幾欲要把肺咳出來了,隻是片刻,又叫周白淵抱回去渡

氣親吻。

徐八遂望著近在咫尺,似變又不變的麵?目,終於?明白了他能淌上一夜眼淚的緣故,頓時隻覺錐心挫骨,伸手抱住他大哭起?來。

堵住周白淵的眼淚的最好辦法就是自?己哭給他看。前一秒痛不欲生的大美人斂了悲愴,抱著他栽回了寒玉榻,側躺著把他裹進?懷裡不住地哄。

徐八遂嚎啕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怎麼能夠?二十年,二十年。

他連二十天都?覺漫長。

二十年,這怎麼熬?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周白淵胡亂地摩挲著他一身,“如果不是我瞞著你,操控了你,傷了你,我們本不至於?分開這麼多年……對不起?,都?是我咎由自?取。”

“彆說了,彆說了……”徐八遂混亂地拱著他,也?胡亂地去摸索周白淵的身體,從這野獸互舐般的原始動作裡,探尋歲月在他身上刻過的痕跡。

周白淵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雙眼腫得要冒泡了,兀自?通紅地注視著他:“魔尊,你怪我麼?”

徐八遂聲嘶說不出話來,隻能抽噎著搖頭。

周白淵附過去,瘋狂地親他的眼淚,又嘶啞地問他:“這麼傷心,你心疼我麼?”

徐八遂捧著他的臉抵額,鼻尖相挨,淚珠在交錯發顫的呼吸裡不能抑製地墜落,仿佛這樣就能讓那些煎熬的年歲一起?變成模糊不清。

“我要疼死了。”真魔尊的小臉皺成一團,無力地扯著他的衣襟,醜兮兮地嗷嗚嗚,“這怎麼熬過去,我的白淵,我的小黑花……”

周白淵凝視著他,篤定?了,這真的是活生生的徐八遂。

心火回來了,人世回來了,失色天地煥然全新。

徐八遂低著頭,躬著背不住嚎啕,背後的蝴蝶骨細微地抽動:“天道怎麼這樣狠……”

周白淵幾欲要將他抱進?骨血裡,貼著他的臉不住地親:“不狠,天終於?將你還給我了。我高興得要發瘋了。”

唯今,漫漫長夜過去,日出無窮無儘。

第二天魔尊還是罷工了。

真假兩位魔尊都?還縮在寒玉榻上緊緊相擁著,黏糊得離一秒都?不行。

徐八遂意識離家二十天,身體沉睡二十載,乍然夢醒,意識操控起?軀殼來處

處生澀,還得周白淵手把手地渡靈力幫忙疏通,不然連抬手都?使不上氣力。當然,沒有力氣的緣故和?他嚎啕到昏闕有莫大乾係,力氣全花在心魂動蕩上了。

周白淵現在倒是不哭了,就抱著他絮絮叨叨,時不時呆呆地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