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剛好晾曬完衣服,準備回屋暖和暖和,聞聲抬頭,就與院外牆頭上方,一雙圓而透亮的大眼睛對上。
不知怎麼的,莫名就想起電影裡的小黃人,眼睛圓溜溜的,撲閃撲閃,怪可愛。
好吧,其實眼前少年的打扮跟可愛完全搭不上邊。
主要是他的穿著太隨意,瞧著風塵仆仆的,也不怎麼乾淨的樣子,像是剛乾完十幾天的農活回來的人一樣。
葉枝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仔細搜尋記憶,但或許是印象不怎麼深刻,想了好一會兒,剛要冒出點頭,就見少年饒過院牆踱步進來,身邊還帶著個打扮樸素的麻花辮女同誌。
二人徑直朝自己走來,就聽那少年開口說話了。
聲音倒是蠻好聽的,帶著點女性的嬌憨,以及少年的沙啞,但說出的話,怎麼那麼……變態呢……
因為他走到葉枝晾曬衣服的竹竿下,抬手摩挲了一把內衣布料,驚歎道:“喲!你們城裡女人的肚兜咋這麼小,兜地住嘛!”
六十年代末,不論城裡還是鄉下,女人大部分的內衣都是類似肚兜的款式,很保守,很寬鬆,壓根無法維持女性的胸/型。
運動開始前,國內其實流行了一陣子現代款式的標準內衣,但運動開始後,這東西又不流行了,市麵上也沒得賣。
葉枝的這件還是她媽踩縫紉機做出來的,總共兩件換著穿,對於穿越而來的葉枝來說,還算能夠勉強維持住美麗的胸/型,如果讓她穿現在流行的“肚兜”的話,說實話,還真不習慣。
葉枝被眼前少年的言行舉止驚得眼珠子爆裂,下意識拍開他毛躁的手
“彆亂摸!”這少年臉皮也太厚了,一點也不害臊,要是往厲害點說,這就是公然調戲!耍流氓!。
就是二十一世紀也不帶這麼膽子大啊,哪有一陌生男子摸著女同誌剛洗的內衣,還發表感言,簡直流氓行為!
她有些氣惱,一把將內衣從竹竿上扯下來,攥在手心,隨即謹慎地打量眼前的少年,越看越覺得這人眼熟。
記憶慢慢上湧,就在她靈光乍起的一瞬間,那邊見林亞菲急匆匆跑來打破了她的回憶。
林亞菲指著少年破口大罵:“喂!你誰啊!你要不要臉!居然偷窺女同誌!還有,這裡是女知青宿舍,你們男的彆突然就進來,不懂什麼叫規矩嗎?”
果然窮鄉惡水出刁民,鄉巴佬真沒素質!
林亞菲看見了少年摸葉枝內衣的一幕,但她更氣惱的是,這個男的剛剛趴在牆頭偷窺她們這些女同誌!
趙良梅和王秀紅一愣,發現她們都誤會了。
王秀紅不滿地嘟囔一句:“我不是女的嗎?”
“是,你是女的,但你進來咋還帶一個男的呢,懂不懂規矩呀,這裡可都是城裡來的女同誌!咱城裡姑娘都是臉皮薄的人!你們怎麼一點素質也沒有,男知青離我們這麼近都不會貿然過來,你倆咋就不懂呢?”
這話趙良梅就不愛聽了,說得好像他們農村人臉皮多厚似的。
於是不悅地衝她輕哼一聲,不屑道:“切 ,不就一件小衣裳,誰沒有啊多稀奇!”
“你!”林亞菲氣得跳腳,臉頰蹭的爆紅:“你說什麼呢!你變態啊!”
哪有男的有這種小衣服啊!
“噗哈哈哈——”
趙良梅這下才發現,原來戲弄女同誌這麼有意思!林亞菲的反應實在是太對她胃口了!
好玩好玩!
看著趙良梅嘴角戲謔的笑,葉枝終於想起來她是誰了。
不就是跳河之後,給自己做人工呼吸的那個“少年”嗎!
不就是趙良澤的親妹妹,趙良梅嗎!
哎呀,這烏龍鬨的!
還沒來得及把事實告訴林亞菲他們,就聽那邊男知青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咋回事!誰變態!”
趙良梅被冤枉,最著急的就是王秀紅,張口就要解釋,卻被良梅伸手攔下。
趙良梅還想逗逗眼前的女知青們,她嘿嘿一笑,笑容故作油膩:“哎喲喂!抱歉抱歉習慣了,這毛病一時沒改過來,讓你們見笑了嘿嘿。”
少年長得稚嫩,看起來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擱現代那還是剛上初二三的青少年呢,沒想到居然養成了如此陋習。
男知青們聽她說自己習慣了“偷窺”女同誌,直接被點燃了炸藥桶。
“你小子哪裡的!敢來偷窺我們二隊的女知青!找打呢不是!”江河說著就要上來為葉枝和林亞菲“報仇”,被葉枝手疾眼快握住胳膊。
好家夥,這蓄力的一拳要是砸在趙良梅臉上,她哥趙良澤不得來找他們麻煩啊!
“放開,我今天非要讓這個膽大包天的賊小子點顏色瞧瞧!”
江河還沒掙脫開葉枝的禁錮,趙良梅一見事情不對勁,撒開腿拉起王秀紅就跑。
趙良梅雖然不著調,卻也不是傻子,有人要打自己,不跑難道留著被揍嗎?
逃跑這種事情她經常乾,平時農活做慣了手腳都麻利,後麵那些新來的知青們是跑不過她的,撒開腿就跑出了小院兒。
江河衝動地追了出去,勢必要把人逮到,抓到大隊長趙良澤那邊去,到時候一定要狠狠懲罰這個賊膽包天的登徒子!
葉枝甚至來不及呼喊,人就跑沒了影。
另外兩個人男知青見狀,忙跟了上去。
一想到被猥瑣的男村民偷窺,林亞菲就覺得瘮得慌,要是不去告訴村乾部們,往後指不定怎麼猖狂!
於是林亞菲也不甘示弱,罵了聲死流氓,邊怒號著:“我要去楊主任那裡舉報,那個猥瑣的男人!一點也沒禮貌!還耍流氓!”
呼嘯的風聲伴隨知青們亂哄哄的怒罵,猛然拂過臉頰,凍得葉枝冷不丁打個寒噤。
暗道一聲麻煩了,來不及多想,她也手忙腳亂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