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枝今天早上是同趙良梅一塊兒到達苞米地的，不論是土崗屯的村民，還是新老知青，都跟見鬼了一樣看著兩人。
林亞菲快把手裡的玉米掐爛了：“那個趙良梅怎麼回事啊，還有葉枝，好像跟她關係好好的樣子，你看她們倆，居然是笑著過來的！”
按道理來說，昨天趙良梅摸了葉枝的內衣，葉枝不應該討厭她來著嗎，為什麼這會兒兩個人說說笑笑走過來？
趙良梅剛才還把林亞菲罵了一遍，為什麼對葉枝就沒有那麼差的態度？
林亞菲氣得胸腔冒煙，高大梅適時安慰道：“葉枝能跟她玩到一塊兒，說不定他倆就是一路貨色，誰也不是好東西！”
羅愛媛看了眼林亞菲，本想安慰她，但見高大梅殷勤獻地歡，又不想說什麼了。
……
這邊葉枝同趙良梅一路走一路聊，趙良梅都快把葉枝的祖宗八代問出來了，後來聽說她是護理專業畢業，父母都是醫生，爺爺還是老中醫後，強硬地一定要讓葉枝給她把脈。
“最近老感覺肚子不舒服，一陣兒一陣兒的，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吃壞東西了。”
葉枝擁有護理專業的記憶，但卻不太擅長中醫把脈。
迫於趙良梅的“強勢”，最後假模假樣給她搭了把手，說了幾個專業術語，說她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如果還是不舒服的話，建議她到公社衛生院瞧瞧。
孰料這小妮子聽後信了，高興地跟葉枝稱兄道弟，對她更熱情了……
這單純的性子……被人賣了也不知道……
“誒，說說唄，我一直挺好奇你的。”趙良梅腦子轉得很快，直接開啟下一個話題。
“好奇我什麼?”葉枝一臉懵逼。
趙良梅嘿嘿笑了笑：“其實你第一天來這裡我就好奇你了，最開始是因為覺得你長得好看，然後你突然就跳河了，我們全屯子的人都被你嚇得不輕！所以我一直好奇，你為啥要跳河啊？”
沒想到趙良梅在她剛來北大荒的時候就關注自己，葉枝想了想，這樣回道：“那時候想不開，覺得農村環境太艱苦，所以……”
趙良梅立即反問她：“可你連死都不怕，為啥還會怕我們農村艱苦的環境？”
這話問得好，一下就問到點子上了。
葉枝苦笑一下：“這個沒法解釋，我隻能說……年少不懂事。”
“那你跳水之後有啥感受？遇到水鬼了沒？我聽我們屯子裡的老人說，秋天跳河最容易遇到水鬼！”
葉枝：“……”
趙良梅不依不饒，就想讓她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誒我說，你是不是真的遇到鬼了？那你說說水鬼到底長啥樣啊？”
葉枝汗顏：“沒遇到水鬼……”
遇鬼是假，穿越是真。
趙良梅狐疑地打量她幾眼：“那你怎麼一上來就變了？我記得我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就耷拉個臉，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好像咱屯子裡所有人都欠你錢似的。”
沒想到原身剛來時候在大家夥麵前是這樣一副形象，葉枝倏地笑出聲：“我那時候這麼欠兒呢？
“是啊！你那時候可欠抽了！而且你之前可鬨可鬨，跟那個什麼林亞菲湊一塊兒抗議，要不是我哥攔著，我都想上去揍你來著。”說完捂住嘴：“不是，我就是打個比方，不是真的要揍你。我就是說你好像跳水之後再醒過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笑歸笑，還是要找個合理的理由解釋，於是葉枝這樣回答她：“嗯，你可以理解為，我重生了。”
“重生?那是啥意思？”趙良梅第一次聽說這個詞兒。
“就是說……我死過一回，所以更加珍惜生命，敬畏生命！”不錯，滿分回答。
“聽起來好有文化的感覺。”趙良梅不禁感歎，對葉枝的印象再次上升一個高度。
二人邊說邊走著，絲毫沒察覺身後一道灼熱的視線，聊得正熱火朝天呢。
“所以嘛，不就跟你說的那樣，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活著還能有希望，能有無限可能性，但死了就死了，什麼也沒了。”
“對！”這話是真戳到趙良梅心坎兒裡去了！
像是陷入久遠的黑暗回憶，趙良梅說話的語氣裡都夾雜了一絲低落。
“你彆看我現在很拽，我小時候老可憐了，咱屯子裡好多小孩兒老愛欺負我，把我欺負地可慘！但我一點兒要死的想法都沒有，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弄死他們！那些欺負我的人！我以後要比他們過得好！我羨慕死他們我！”
葉枝看著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就把頭發剪短了?”
趙良梅驚愕，渾身像是被過了道電流似地僵住：“你怎麼知道?！”
她的反應取悅了葉枝，捂嘴笑了笑：“猜的，感覺你有點像這樣的人。每天嘻嘻哈哈的，好像什麼事兒都不會讓你難過似地，我想你應該是個很樂觀的女孩。”
得到葉枝的高度評價，趙良梅這下倒是不好意思了，尤其是當葉枝說她是樂觀“女孩”的時候。
因為整個屯子裡，不論是她哥還是長輩同輩，總是把她當小子看待，沒人會覺得她是一個姑娘，可葉枝卻說她是一個樂觀的女孩。
像被狗尾巴草撩過全身那麼癢，趙良梅不自在極了，抓耳撓腮，不自然地把目光轉向左右，這一轉，可不就看到了一隻跟在身後的趙良澤了嗎！
“我艸！”趙良梅一聲大喝將眼前的溫馨氣氛趕跑：“哥！你學鬼呢！啥時候來的！”
一聲不吭連腳步聲都沒有！
“來很久了。”趙良澤今天沒開拖拉機，莊磊也不在他身邊跟著。
他探究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眸色漸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以……”趙良梅頭大，頭皮都快被她撓破了：“所以我們剛才的話，你都……”
“聽見了。”他麵無表情的回答，視線在葉枝臉上兜了一圈，繼而頭也不回地越過二人往田坎裡走去：“趕緊回去乾活，彆多話。”
“哦。”
趙良梅還是挺怕她這個哥哥的，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自己耽誤了上工沒事兒，不能耽誤人家葉知青上工，他們跟自己不一樣，自己好歹還有個能乾的哥哥，這些知青們想要填飽肚子，想要掙錢，可都得靠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