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從家裡帶走些什麼,也不想再次從外麵回來了。”太宰治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那裡依然響動著暴雨的聲音:“列車最後的終點站是橫濱。”
在幾天無所事事的探索後,覺得橫濱也不過如此的他決定跳海玩玩兒。
老實說,即使是最熱的八月份,苦夏的海水還是很冷,尤其是被冰冷的海水淹沒口鼻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死亡是殘酷的。
不可視的境界線就在咫尺之間。
太宰治忽然微笑起來,雖然他沒有真的遇見救助他的瞬,但他卻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在會帶來死亡的海水中,將自己拉向泛著光亮的那一端。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那種感覺叫活著。
“活著的感覺是很好的。”瞬看著他,眼裡有著少年氣的天真:“我就很怕自己有一天會死去,這樣就再也等不到很多期待的東西了。”
“是啊,期待的東西。”
他想要再一次見到那無憂無慮的青年,想要他能夠在風中嗅到他的味道,想要不會被人遺忘。
人類正是因為有了期待,才會有失落,才會滋生負麵情緒,正如生與死,黑與白。
這就是生命本身存在的價值。
正當太宰治要說什麼的時候,首領辦公室的法式大門被人拘謹地敲響了三下。
“你先處理公務吧。”瞬說。
太宰治摁開了桌上的電鈴。
人事部新提拔上來的小秘書,慌慌張張地抱著一遝資料走了進來。
她看上去對這份新的工作似乎不是那麼有信心,忽然從一個港口maifa的小文員被拉到這個高度,小秘書慌死了。
怎麼辦啊嗚嗚嗚,首領看上去就很高冷,完全沒有辦法對話啊她真的要哭出來了,救命!
每天提心吊膽,很怕首領給她突突了
可是工資開的這麼高,她全部的身心都已經被鈔能力填滿了。
“首領,這是關於最近兩個季度走私槍支的清單,請您過目。”
小秘書哆哆嗦嗦地將厚厚的清單放在首領一看就造價昂貴的桌上。
灰藍色長發的青年轉頭,朝小秘書熱情地打了一個招呼:“嗨,下午好!工作還順利嗎?”
“嗯,你就放在這裡吧。”
太宰治微微頷首,姿態冷漠而又淡然。
小秘書卻注意到了背對辦公桌的那把空椅子,她有些疑惑地望向那裡,小心地向太宰治詢問道:“首領,這把椅子需要我移開嗎?”
“噢,看來她看不見我。”
瞬笑了,一副非常理解的樣子:“不過這很正常。畢竟我是特級咒靈嘛,普通人是看不見我的,也不要太擔心啦!”
麵對小秘書的問題,太宰治搖了搖頭:“不需要。”
“啊,那好的。”小秘書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你才來不久,記得以後這把椅子就留在這裡。”太宰治點了點自己的右眼,異常認真地說說著中二之語:“我的右眼是可以看見不可視境界線的邪王真眼,由於力量過於強大,隻能用聖骸布封印起來。”
小秘書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可是那把椅子根本沒人坐啊?
就算有人坐,為什麼他們首領居然是個中二病?!
不會吧
說出去有人信嗎,從零開始一步步統禦日本裡世界港口mafia首領,竟然是個中二病??
“邪王真眼能看見一切東西,包括你們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太宰治信口開河,說得跟真的似的:“你知道前幾年暹羅路18號的院長吧?那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之前遭到了dark reunion的襲擊,如今隻能以思念魂的形態出現,所以你看不見。”
小秘書:“”
還好她今天穿的是小皮鞋,隨便怎麼摳地板都看不出來。
“嗯是這樣嗎?好的,我記住了。”小秘書放下文件,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今後除了工作方麵的內容,絕對不多再嘴問一句首領其他方麵問題了!
救命,實在是太尷尬了啊啊啊啊啊!
太宰治滿意地點點頭:“你退下吧。”
“好的,首領。”
望著小秘書退去的身影,灰藍色長發青年有些憂愁地歎了一口氣,但他很快就緩過神來,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了。
“去打開窗戶吧。”
瞬勸說道:“你這樣把自己一直關在屋子裡是不行的,你是人,又不是屍體,不要一直讓自己憋在屋子裡,不然就連咒靈都聞不到你的味道了!”
太宰治忽然愣了一下。
“我要去開窗嗎?現在就開?”他問。
要去開窗嗎?
就像是十二歲那年做的那樣,從此宣告著他從雛人偶變為提線人的身份。
“一直這樣子是很累的,太宰。”瞬說:“你可以去看看你的朋友,比如織田先生,他一定還在記掛著你;就算是芥川,那孩子彆扭又傲嬌,其實也是很喜歡你的”
太宰治忽然站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摁向了桌上的開關。
就在那一刻,死寂長達十數年的落地玻璃通上了電,展現出了窗外的一切景象。
暴雨毫不留情地砸在這棟橫濱的地標建築物上,可太宰治看著這樣的一幕,這樣從小被鎖在房間裡的他,看過無數遍的無聊場景竟也顯得彆樣有趣起來了。
“窗外的景象可真美啊。”
太宰治說著,發出了一如十幾年前的喟歎。
雨還在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