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夢的話, 我昨天晚上夢到我有貓了。”
紅色的楓葉一片一片地飄落在和風的長廊上,青年漆發未束,一頭順滑的黑色長發就這麼披散在肩頭肩後, 眉目更是如畫中人般俊美,古意極了。
可就是這樣一位美人,手裡卻在把玩著一列玩具小火車。
小火車的做工並不怎麼細致,看上去就像是那種廉價玩具廠裡生產出來的造物,車頭處有一個毛茸茸的小猿猴作為裝飾。
毛絨猿猴穿著黃色工裝背心, 手裡還拿著一個小鑼,作敲打狀。
“夏油大人想養貓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吧?”
穿著jk製服的雙生姐妹跪坐在黑發青年的身邊,一個脖子上掛著索尼的最新款手機, 另一個懷裡則抱著一個大大的娃娃,發色一淺一深,身上的校服也各不相同。
這兩位就是盤星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
而坐在她們對麵的黑發青年, 則是盤星教的大名鼎鼎的教主——
夏油傑。
青年聽到姐妹倆這番話, 他不由得笑了:“之前心裡總想著要養, 但一直沒付諸行動,就這麼擱置了。”
一麵說著, 夏油傑雖然依舊麵色如常, 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天夢到的貓貓,唇角露出了一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真是可愛啊, 那隻藍白色的英短。
叫起來喵嗚嗚的,毛茸茸的臉蛋圓圓,眼睛也圓圓, 還是罕見的灰藍色異瞳, 抱在懷裡擼毛的時候乖地讓人心顫, 又粘人又愛撒嬌。
在夢裡的時候,暖暖軟軟的貓貓就趴在他頭頂,好像它才是一教之主。
夏油傑雖然沒說什麼,但眼睛裡的渴望是騙不了人的,手機裡的油管app裡的大數據推送的貓片視頻更是不容作偽,這貨就是個十級貓貓愛好者。
但那些地方看到的貓和他昨晚夢到的不一樣。
怎麼說呢
在看到那隻藍白英短時,不知道為什麼,夏油傑就感覺那貓合該就是他的,就該被他抱到懷裡,就該被他護在懷裡,千萬不要見到這世間的一切負麵與罪惡。
不要變得像他一樣。
可正當他沉浸在思緒中時,手裡把玩的猿夢列車忽然不安分起來。
毛茸茸的猿猴舉著小鑼敲打著,沒有聲帶的部位竟然發出了人類一般的聲音,細細聽來還有幾分詭異,就好像是那種恐怖片裡會聽到的一樣:
【電車馬上就要進站了,請旅客準備好行李,此輛電車將會通往,死亡!】
玩具小列車底下的小輪子齊刷刷地轉動起來。
但由於列車車身被夏油傑拿在手上,即使毛絨猿猴發出了這樣令人不安的聲音,在夏油傑這樣的特級詛咒師眼裡,不過是孩童打鬨一般的場麵。
“這就是那個很有名的一級假想怨靈嗎?”美美子好奇地說:“我記得好像叫【猿夢】?”
說到底不就是做了個連環噩夢嗎。
可誰想到,那個做了噩夢的人把這個噩夢添油加醋,經過一段藝術加工後,將噩夢內容發在了日本著名論壇2ch裡。
誰想到這麼一段小小的故事居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就像如月車站、八尺大人、裂口女這樣的怪談,猿夢直到現在都還是極為有名的都市怪談之一,並且流傳出海外,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
也正是因為太多人相信是真實的,假想怨靈【猿夢】便自虛無中誕生了。
菜菜子不屑地嗤笑一聲:“這都市傳說是猴子們自己編的吧?他們倒還挺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是猴子,還起了個猿夢的名字。”
“畢竟是猴子,怎麼會明白咒術呢?”
黑發青年眼中流露出的是比菜菜子更甚的厭惡。
那是一種無法抑製的瘋狂,亦或是一團已經解不開的複雜情緒,飽含著他二十多年來對於普通人的恨意與誤解,以及一意孤行的狂熱。
他憎恨一切非術師。
那種恨意並非是沒來由的,不單單是包括了同伴的死亡,還有這無數細小的碎片。那些情緒就像是沙灘上的星子,一點點彙聚起來,就成了無可比擬的絕望。
·
“夏油同學,你今天的作文為什麼不交?”
國文老師站在講台上,翻著已經批閱好的一遝作文練習本,卻獨獨沒有站在座位前孩子的那一本:“我想問一下,你不交的原因是什麼?”
夏油傑低頭站在那裡。
他不敢抬頭去看國文老師,因為他的背上正趴著一個狀似鬼胎的妖怪,看上去分外的可怖:“我我”
那個像鬼胎一樣的怪物正在發出不人不鬼的嬰啼。
但他知道,除了他之外的小朋友都看不見那些東西,而那些大人知道這些東西的時候隻會勃然大怒,或者是將他視作怪物。
他們根本不會相信。
“我不知道。”
夏油傑遲疑地說著,不知道該不該把眼前這件事告訴國文老師:“而且作文的題目我不會寫。”
國文老師快氣笑了:“我就讓你們寫個爸爸媽媽,你說你不會寫?難道你沒有爸爸媽媽嗎?還是說你是孫悟空,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我”
夏油傑的眼睛忽然睜大了,那個怪物已經將吸管一樣的口器伸到了國文老師的喉嚨裡,但對方卻渾然不覺,還以為自己隻是普通的咳嗽。
“我不會”寫我幾乎沒見過的人。
他的父母在生下他不久後就被公司外派出國了,之後都是由保姆將他帶大,隻有每年的聖誕節,他才會見這對父母一次。
夏油傑連夫妻倆的臉都沒記住。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國文老師就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氣管,雙頰憋得通紅:“唔!什麼東西”
被咒靈襲擊的國文老師痛苦地倒在地上,班級裡頓時亂成一鍋粥。
“快打120!”
“不好了,快去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