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影低頭看向妹妹:“月月,回去休息吧。”
“你先回去吧,” 淩月影把他往電梯的方向推,“好好吃早飯,打個盹再去上班。唔,最好能偷個懶。”
淩風影沒拗過她,“那你進去看一眼,趕緊回家。”
“嗯!”
輕輕推開病房門,淩月影心情是複雜的。
裡麵躺著的那個人,是她把他及時送到醫院來,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救了他一命。
然而在他瀕死的時候,又一度迫於無奈見死不救。這樣一來,反倒是感覺自己虧欠了一點什麼。
“你好?”
她輕聲問了句。
一秒。
兩秒。
三秒。
沒人回答。
一時有些拿不準他是不是真醒了,淩月影放輕腳步走過去。
外表收拾乾淨的少年,在白天的自然光照下顯得更好看了。
蒼白的皮膚幾乎能看見血管,像是被囚禁在高塔的病態少年,長相卻深刻硬朗,並不顯得弱勢女氣。
感受到少女好奇又無害的目光,餘六悄悄擰起眉頭。
從來者身上沒有察覺到惡意,但是生活早已教會他不要輕信。
腦海中神經繃緊,指尖微彎,試圖凝聚出一絲自保的力氣。
“你叫什麼名字?”
“餘六。”
居然真的答話了。
淩月影心裡一喜:“魚柳?”
他懶得糾正,“嗯。”
“你感覺怎麼樣?”
少女的聲音清脆好聽,溫柔明亮透著關心,是十分陌生的善意。
傷口帶來的疼痛像是藤蔓攀附在四肢百骸,一陣陣衝擊著他的神經。
餘六閉著眼,嘴唇動了動。
還行。
可是終究不適應這樣帶著一點柔軟的回答,話音開口變成:“他們派你來做什麼?”
“啊?”
淩月影歪了歪腦袋,“治病是醫生的事情,問話是警察的事情,我什麼也不做,就是來看看你。”
醫生大約是給他治病的大夫,“警察”就是到時要逼問他的人。
至於麵前這個年輕的姑娘,目的不明。
淩月影找了張椅子過來坐下,想再與他說說話:“你家人在哪裡呢,我幫你聯係他們過來看你,好不好?”
“沒有家人。”
真慘。
“那朋友呢?”
“沒有。”
這也太可憐了。
淩月影又把聲音放輕些:“沒關係,你什麼都彆擔心,就在這裡好好養傷。”
這是在同情他?
餘六睜開眼,乍然迎上少女的目光。
漆黑的寒眸混著戾氣,冷得像冰。
淩月影心尖一顫。
眼看她無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餘六自嘲地闔眸,低啞著嗓子道:“姑娘彆怕我不殺你。”
短暫的驚鴻一瞥,已經足夠他看清她的相貌。
精致的臉蛋,小動物一樣微驚的清澈眼眸,紮在腦後微卷的長發,和她露胳膊露腿的奇怪裝束。
手臂和鎖骨像是溫潤的白玉,修長的腿輕輕靠在一起
餘六撇開腦海中這些畫麵,也揮去片刻遺憾。
就算是同樣命運淒慘,姑娘年紀輕輕便淪落風塵,卻也比他乾淨千百倍。
他沒有資格同情她。
餘六殺過的達官貴人很多,在花街柳巷下手的次數不少。青樓的姑娘們花枝招展,嬌聲調笑,看一眼就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