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熱的溫度逐漸褪去,在錆兔並不明亮的視野中,隻有一人的背影。靈覺放出了感應神經,卻也沒有他微弱的靈壓。
嚴勝先生,消失了。
“緣一先生。”眼簾中黑色裳衣的身影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錆兔喚了那抹身影的名字,“我們......”
身為瀞靈廷的正式死神,緣一知道的東西,還是比錆兔要多的。
錆兔雖說在與一護他們入侵屍魂界的時候,聽夜一簡單介紹了拘突一番,但也僅限於表麵了解了——被拘突吞噬的話,是會......
夜一小姐,好像沒說過「會死」?
“會被卷進異界以及與現在不同的時間點。”
這條斷界的儘頭,是錆兔的世界。如果浦原喜助沒有失誤的話,兄長大人,會被拘突帶入了那個世界。
至於是未來,還是過去...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沒關係。
“走了,錆兔。”暫時放下了無用的怒意和憤恨,緣一向著斷界的出口徑直而去。
是過去的話,就從現在去尋找。
是未來的話,就從現在去奔赴。
......
黑死牟很快發現了不對。
那個人的羽織後方,是平整的,沒有任何凸起。
緣一自從加入了鬼殺隊後,日輪刀可是從不離手。雖說緣一在向村民打探鬼的情報、為了不嚇到村民時,會用羽織把刀柄牢牢遮住,可刀鞘的尾巴,卻總是會在羽織後方留下一個凸出的小點。
自己看過很多次了。
黑死牟沉下了眸子,鬼的視力在夜間也非常優秀,僅有的小片月光,足以他看清「緣一」背後的羽織是不是有凸起小褶了。
每次行徑亦或是快速奔跑時,那道淺淺的痕跡總是在羽織的左腰側來回擺動。
而現在,黑死牟很確定。
「緣一」的羽織上沒有凸起的陰影。
他沒有帶日輪刀。
變鬼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三百還是四百年,還是更多的時間?
人類的年月日對黑死牟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鬼晝伏夜出、以人類為食,早就脫離了社會。
不僅是生理變成了鬼,連內在...早在吞下第一塊人.肉的時候,黑死牟就明白,自己的心理也不再是人類了。
換言之,他早已舍棄了人類的情緒,把全身心放在了提升刀法之上,滿心隻有劍。
除了偶爾去會會人類口中的「絕世強者」,黑死牟大多時候與世無爭,生活在罕見人跡的山林和原野之中。
且他也親自看見了——沒有人能逃脫他現在的視線,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
黑死牟的胸腔內,忽然有什麼東西一躍。不是心臟的跳動那麼簡單,像是睜眼過久的眼球中滴入了眼藥水,酸澀不止卻又有著彆樣的舒爽——但黑死牟此刻還未意識到,那是他...塵封多年的,屬於人類的情感,正在緩緩蘇醒。
人,是有著被稱為第六感的、無法用言語訴說的知覺的。
即使現在的嚴勝,不能準確感知到遠處陌生人的呼吸聲和靈壓,但一直被火辣辣的視線注視著,就算是個普通人,也會恍然升起不安與警惕之心。
嚴勝沒有出身,在黑死牟六目的視線內,他直接轉過了半側的身體,把麵容的全貌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剛才因為角度的原因,黑死牟隻能看清「緣一」的左額有著一塊紅色的斑紋,斑紋的具體形狀就有些難以辨認了。
當嚴勝露出了正臉時,在皎潔的月光下,黑死牟清晰的看出:不僅有左額的紅色,右下頜方,也爬著一抹赤紅。
......和自己的臉上,一模一樣的斑紋。
胸腔的震動,似乎更大了一些。
當時斑紋劍士的出現,可謂是一批帶動一批,不久,幾乎所有實力不錯的劍士都覺醒的斑紋。
每個人的斑紋都是在身體的各個位置,且斑紋的形狀也是不儘相同。
就算是為雙子的月柱,斑紋也隻是身體位置和日柱一樣,形狀當然是不一樣的。更何況,月柱的右下頜,也有著一處斑紋。
而且——
眉眼的距寬,微抿的嘴唇,這個樣貌......
「緣一」?
這邊的黑死牟,雖說驚訝和詫異皆有,但唯獨沒有敵意。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緣一已經死去,人死不能複生。所以眼前的這個人,和緣一不會有絲毫的關係。
對,隻是一個,和緣一長得...有些像的人類。
......
草地上的莖葉交織著,與原野邊緣樹林上的枝葉共同鳴奏著自然的夜曲,沙沙的摩擦聲進入耳畔、從身體外部傳到了心裡。
赭紅的瞳仁微微一縮,隨即,嚴勝邁開了步伐,朝著在場第二“人”所在的方位走去。
如果有熟人在場的話,他們怕是會直接開場震驚。
嚴勝居然對著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如此......熱情。
說是熱情也不太對,畢竟「熱情」這個詞,無論何時,放在嚴勝身上都是不合適的。
披著弟弟羽織的男子攏了攏領口,另一隻手從羽織下方伸出,但在距離那“人”不到三米遠的時候,穿著紫紋格上衣的黑死牟表現出了“不悅”的氣場,他動了動喉結,最終放棄了先說話,而是反手拔出了鞘中之刃,伸長手臂指向了男子。
“彆...靠近...”
雖說許久未說話,語句與用詞也會帶著些古強調,但還不至於讓人聽不懂。
身影和聲音,都和人類一樣。
但那抹正常的人類麵部上——
駭人的六目分部在了額頭與臉頰的位置,直接在人類的基本五官中徒增了一抹恐怖的氣息!
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