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尼羅河河穀。

乾燥的風夾雜著細碎的沙粒迎頭撲麵而來, 腳下踩著的沙子被無情的太陽曬得滾燙, 高溫把空氣都燒得扭曲,在能烤化人的氣候條件下,遠處的金字塔塔尖看起來是這樣遙不可及。

行人在沙漠裡悶頭行走,兩手緊緊拉著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的長袍。他們每一步下去都會在沙麵上踏出一個幾十厘米長的深坑,滾燙的沙粒淹沒半個腳掌, 帶來難以忍受的痛苦,但比這種觸覺上的困難更糟糕的是陷入沙海中卸去的勁道,在這裡人們需要花費比在石板路上大得多的力氣。

兩個穿長袍的人一前一後攀上沙丘,在他們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行清晰可見的腳印, 大風刮起四周的沙子流動著往坑裡填補, 不出多時這些腳印就消失在了沙丘上,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他們在一座巨大的沙丘頂上站定, 遠望遠方的城市,從遠處看這兩個人就像大海邊的兩塊貝殼。

打頭的旅人摘下兜帽,向後抹了把翹起邊邊角角的頭發。他的鬢角有幾撮銀白色, 不知為何,這些白發不但沒有使它們的主人露出老態, 反而使他顯得瑰麗非凡——前提是這個瑰麗非凡的男人沒有插著腰站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裡, 垮著肩膀,臉上還擺著他臭名昭著的便秘表情。

“這肯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斯蒂芬·文森特·斯特蘭奇厲聲說道,“我們在這個活見鬼的地方走了整整兩天, 而那座大金字塔就跟長了腳似的越走越遠,我看不是天啟在搞鬼, 就是這個時空維度有什麼現在還沒發現的缺陷。看在維山帝的份上,如果我們能直接飛到城市裡去的話一切都會變得容易多了。”

“是啊,是啊,”沃米爾翻了個白眼,“麻煩再提醒我一次是哪位哲人說我們不能‘隨隨便便’在天啟麵前動用力量的?”

靈魂寶石正低著頭無意義地撣沾到小腿上的沙子,他這兩天真的混得有點慘,此時此刻當他開口說話時,喉嚨裡仍然存留著火燒一樣的觸感,仿佛所有吸進去的熱風都在肚子裡變成了火焰。這些火焰自內而外、自下而上地燃燒著旅人的軀殼,使他們變得昏昏沉沉,隻能機械性地邁動腳步。

大沙漠正在折磨沃米爾。

聽起來有點怪不對勁的,尤其當這句話的賓語是一顆無限寶石的時候。

現實寶石曾經“心疼”得眼淚汪汪鼻涕汪汪,而平常最會說話的時間寶石卻不憚於發表自己的真知灼見:【這就是高度擬人化帶來的煩惱,老哥,你越想變得像個人,你就變得越弱雞。】

對此,靈魂寶石做出了極其辛辣的反擊——“充電兩小時通話五分鐘的家夥沒資格說話。”

時間寶石能讓它的主人探索過去塵封的曆史,窺見未來無數條分支的奧秘,但它的力量現階段不足以支撐奇異博士進行肉體穿越,這一回法師本人和兩塊寶石的穿越幾乎瞬間抽空了時間寶石的力量,讓它在這個危機重重的古埃及成了塊徒有其表的掛墜。

受到人身攻擊的時間寶石氣得縮回殼子裡當鵪鶉,決心等重新攢好力量就搞個大事,決計不能再讓兄弟們看輕它。

沃米爾撣乾淨了小腿上的薄沙,直起身體,眯著眼睛朝遠處張望。太陽正好打在大金字塔的塔尖上,整座光輝燦爛的金字塔頓時變成了一個神跡,仿佛太陽就是它本身托起的一般;它也確實是一個神跡,任何超越了當前時代應有技術的東西都該被稱作神跡。

果不其然,至尊法師也想到了這一處。

“我不是不想用力量,沃米爾,但你也看到了天啟的創造,無論我們在麵對一個什麼樣的敵人,他的力量都太不可思議了”斯特蘭奇乾巴巴地說。他板著臉給寶石正了正兜帽,又抹掉金發上的碎沙,好像從金色中找出黃色是件很容易的事似的。

“瞧著吧,未來所有的曆史學家都會為城市和這座大金字塔哭泣的,他們哭出來的眼淚說不定能衝走整座胡夫金字塔。這可是公元前3600年,你就是把哈佛斯坦福耶魯牛津劍橋的曆史學教授全部掐一遍,也彆想從他們嘴巴裡摳出關於這座金字塔的隻言片語,還有那些未解之謎,半個字都沒有。”

“你說到點子上了。”沃米爾不耐煩地拍掉法師的手,“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說不定我們的‘老朋友’還是金字塔的創始人呢。可惜他要用這座金字塔乾的事肯定和後世的法老完全不同,你看到塔尖上蒙著的布塊了嗎?看看上麵的圖案,有沒有讓你想到什麼?”

“除了某些邪惡儀式之外?”斯特蘭奇故作沉吟,“真奇怪,完全沒有。”

沃米爾真情實感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的同伴從沙丘上丟下去,或者乾脆拿他的長臉當滑沙板舒舒服服地從沙丘上滑下去。

大概是他的表情泄露了天機,斯特蘭奇單手握拳,掩飾性地咳嗽一聲。他左右環顧,最後把視線定格在旅伴身上,挑揀字眼用最正經的語氣說道:“我看不出這是什麼術法,但它看起來就像個邪惡儀式。拜托,你不會指望某些大反派辛辛苦苦堆起一座金字塔,刻好要用的符文,結果是打算祈求風調雨順或者升職加薪什麼的吧——”

沃米爾一腳把他從沙丘上踹了下去。

這一刻,魔浮鬥篷眼疾手快,截下了日後自己最常用的一套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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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風塵仆仆——更正,等風塵仆仆的斯特蘭奇和看起來異常乾淨的沃米爾走到城市外麵時,他們才發現從遠處看已經非常脫離現實的聖城在近處顯得更不可思議了。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整座城市的規劃非常方方正正,建築用的材料紋絲合縫,幾乎像是在短時間內拔地而起的一樣。在這座聖城裡,神廟和雕塑隨處可見,穿著綠色袍子的侍衛拿著盾牌和長矛,警惕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過客。

“你們是新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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