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這根心弦斷了。
沃米爾板著張死人臉,扭頭看向正假裝四處看風景的法師:“先前是誰從可能性列表上把洗腦式傳銷劃掉的?提醒我給他送個白菊花花籃。”
斯特蘭奇見避無可避,試圖強詞奪理:“他確實說了‘你不知道你有多少潛力’,也確實說了‘隻有我能釋放你的內在’,但這跟傳銷沒有半點關係,你的論點是不嚴謹的,沒準幾千年前古埃及人說話就喜歡這樣的腔調呢?”
沃米爾冷冷一笑:“我建議你就這點寫篇論文,看看你是先拿到積家曆史學獎還是先被那些曆史學家們剔成光頭。”
光頭威脅再一次發揮了它對任何30歲以上男子的特效,原本還想再爭辯幾句的至尊法師頓時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安靜如雞。
他們又一起看向場中,就這麼短短幾十秒的功夫,剛剛還站著的特斯-亞當已經跪倒在地,抓著天啟金屬質地的袍角,眼睛裡亮得仿佛有小星星。天啟彎下腰去,雙手按住對方的臉頰。
然後是慘叫聲。
沃米爾不確定在自己138億年的生命力有沒有聽過比這更恐怖的叫聲,但這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嚎叫的的確確勾起了一些糟糕的回憶。他輕輕“嘖”了一聲,雙手在膝蓋上打著節拍。
黑亞當的頭埋得更低,胸口劇烈起伏,黑色的物質環繞在身體周圍。他口中喃喃有詞,似乎在感謝“真神”,可六神的遺澤仍然在他身上閃光,如不是那些古神殘存的力量,黑亞當會在天啟動手的一瞬間改變形態。
“我發誓如果有人拿釘子敲我的腦袋,我絕不會跪在地上歌功頌德,這看起來有點像心靈控製”斯特蘭奇微微眯起眼睛。
“不,這不是心靈控製,沒有心靈控製能做到這種程度。”沃米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靈魂層麵的改變,天啟改變了特斯-亞當的靈魂性質,要不是六神的力量特斯-亞當早已被汙化了。我真傻,我早該看出如果不是靈魂之力,他根本沒法和我相抗衡最好彆讓我知道是誰從我手裡偷走的力量。”
“汙化?”
法師臉上的表情變了,但不是“天呐這太可怕了”的變化,也不是“被無限寶石威脅真嚇人”的變化,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的變化。
沃米爾沒工夫從那張長臉的微表情裡分辨更多,他暗暗調動靈魂和現實的力量灌入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的時間寶石,然後一把抓住了法師的手腕。“我們得走了。”
“再等等。”斯特蘭奇反手抓住他小臂,眼睛仍然緊緊盯著正在轉變的黑亞當。
在跪地的守護者麵前,天啟的嘴角掛著縷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這具身體雖然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但被裝在身體裡的靈魂卻屬於一個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教宗,他的力量在諸民信仰之中幾乎達到了頂點,從四麵八方彙聚來的恐懼、敬畏和憧憬像架在湯鍋下的火柴,緩慢但穩定地影響著力量的表達。
“我們真的得走了,史蒂芬,”沃米爾壓低聲音短促地說,“彆忘了我們要拯救的地球在3600年之後,而不是在這個早就發生過的時間點,這是條單獨的時間線,就算你現在衝上去殺了天啟,未來的他仍然會存在,可我們不一樣。”
是了,無論是無限寶石還是無限寶石的使用者都是唯一的。
斯特蘭奇終於從琢磨著什麼的狀態中抽身,他又看了眼還跪在地上嘶吼的黑亞當,雙手做出了開啟阿戈摩托之眼的起手式。
在兩顆無限寶石的支撐下,時間寶石勉為其難地開辟了一條穩定的時間穿梭線。大片大片的色彩在兩人身邊扭曲,無儘虛空的風暴像刀子似的切割著穿梭者的身體,在宇宙的陰影中時不時還傳來些遠古的低語,使原本就為汙化而不太舒服的穿梭者們眉頭大皺。
離去前的最後一眼,斯特蘭奇似乎瞥見天啟向他遠遠地投來一眼,但他們已行得遠了,他沒有看清。
半分鐘後,靈魂寶石和至尊法師從時間隧道走出,帶著思索、疑惑和滿腔糟糕的心情。
可生命就是為了證明當你攤上事的時候往往還會有滿滿一簍子的事找上門。
他們發現自己站在穿梭前原原本本的地方,黑亞當的小屋,臟兮兮的房間,筆記攤開的寫字台前,麵對著一個剛剛打開傳送門過來的左手抱著超人狗右手提著大法器的滿臉寫著高興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