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黛想起一些事。
初中也好,高中也罷,石黛總要花比常人十倍的努力,才能獲得一個好成績。那會兒她忙著學習,無暇顧及其他男孩子。但是宿舍裡的人經常在夜晚交談,說某某男生很帥,某某男生脾氣很好。但是這些,在石黛看來都太片麵。因為誰欺負過她,她很清楚。
再後來,上了大學,大家都長大成人,心智趨於成熟,情況好了很多很多。
同學知道她是苗人後,不再投來害怕的目光,而是好奇的問:“聽說你們會下蠱,是真的嗎?”
“你們是不是住在大山裡,通電了嗎?”
每每如此,石黛都會耐心的解答:“我們寨子已經通電啦。”
“寨子?”同學還是很好奇:“那你們會有壓寨夫人嗎?”
石黛哭笑不得:“我們又不是土匪。”
同學們的問題千奇百怪,能回答的石黛都回答了。可沒想到,那天班長過來提醒她作業交期的時候,也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能嫁給漢人嗎?”
“能啊!”石黛說:“我們又不閉關鎖寨,沒有什麼忌諱。”
班長是一個很溫厚的人,父母都是這所大學的老師。他似乎對石黛這個苗人也很感興趣,隔三差五找石黛聊天。
石黛偶爾在想,他這麼熱情,怕是有些反常?
室友說:“班長肯定喜歡你啦!”
石黛:“彆瞎說,待會兒自作多情了。”
室友:“我幫你問問。”
石黛:“不要問,多尷尬。”
室友:“有什麼尷尬的。”
除了班長,也有一些男孩子接近石黛,有的真心喜歡她,有的隻是好奇。石黛一心撲在學習上,對他們愛答不理,唯有對班長,她生出了一點點僭越之心。
可是,很快這份心思就被打碎了。
班長出國留學,離開的那天甚至沒有給石黛打個招呼,看來他們的關係不過如此。
也幸好隻是如此,石黛低落了幾日後,便又開始學習了。
所以是石黛是不太明白的,楊雨清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人如此低沉,甚至還要自殺?她不理解,也不敢苟同。
丁承早上十點到達縣城。
石黛出門接他,可又不敢直接告訴楊雨清,隻說自己餓了去買些吃的。到車站的時候,丁承的巴車還沒到,石黛便在外麵等著,然後又給丁承拍了張照片,告訴他自己的位置。
石黛是真的不記得丁承長什麼樣了,也不知道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是從楊雨清的敘述中不難猜出,他應該是個優秀的人,不然楊雨清怎會如此死心塌地呢?
“黛黛。”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石黛轉過身去,隻見一個穿著休閒襯衫的男人走向自己。他身型挺拔,又帶著幾分溫文爾雅的氣質。石黛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該怎麼稱呼他。
小時候叫丁承哥哥,現在長大了還這麼叫實在矯情。石黛思索了兩秒才開口:“是丁承嗎?”
丁承點點頭,目光落在石黛臉上:“辛苦了。”
明明以前見過的,怎麼有種網友見麵的感覺?在微信上聊天的時候還好,這會兒一見麵到是有些尷尬了。不過丁承似乎並不覺得什麼,反而問起近況來:“叔叔阿姨怎麼樣了?”
“好著呢。”石黛說:“吃嘛嘛香。”
“我好像三四年前還見過石叔叔。”丁承又說:“那會兒我從國外休假回來,他正好也在廣州,和我爸約了一次飯。期間他們還提到你,說你在上大學呢。”
“現在也還在上學。”石黛說:“研究生,現在是暑假。”
“也對。”丁承笑:“我比你大,畢業比你早。”
聊了一會兒,陌生感漸漸消失,石黛本想把他帶到楊雨清那兒去,丁承卻拒絕了:“我先找個酒店住下來吧,總不能住在楊雨清那兒不是?”
也對,石黛帶著他來到附近酒店,
小城的酒店,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乾乾淨淨就差不多了。石黛用方言和酒店前台交流的時候,丁承悄悄打量她,這個山裡的精靈,如今已是眉清目秀,亭亭玉立。
這麼多年,丁承偶爾會想起石黛,想起她教自己玩水,想起她給自己削紅薯。當年的石黛可厲害了,好像什麼都會。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姑娘,一直在他的記憶裡駐紮。
石黛開了兩間房,她今晚不想在楊雨清家沙發上睡覺了。跟前台交流完畢,領了卡以後,石黛一轉頭,就看到丁承正在看著自己。
他的眼裡藏著幾分笑意。
石黛突然有些忐忑,當還是裝做鎮定自若的問:“在想什麼啊這麼出神。”
“我在想。”丁承說:“你現在還敢徒手抓蛇嗎?”
石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