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晨挺著腰,忍著屁.股上的疼,一扭一扭的出了門,仰頭就喊趙宣。這崽子因為教養不好,加上趙晨天天帶著他去賭坊,跟村裡人不熟,村裡頭沒人願意跟他玩兒,他就窩在家院子裡自己玩兒。偶爾跟隔壁虎子鬥蛐蛐,趙晨記得,那個虎子也不是個好的。
他這一喊,趙宣遠遠應了一聲,一頭雜毛沒人給梳理,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鳥巢一樣窩在腦袋上,趙晨隱約還能看見上頭纏著的樹枝枯葉,甚至還有些雜蟲子。趙宣臟手撓了撓頭,吸溜著鼻涕問他:“哥,叫我乾啥,我們去賭坊找發財哥去麼?”發財哥就是張財,想發財想瘋了,乾脆讓彆人叫他發財哥。
“找個屁!走,咱們上山!”
趙宣恩恩應著,反正他哥去哪兒,他去哪兒,至於是哪兒也無所謂。
趙晨領著趙宣上山,也不乾彆的,是去挖野菜去了,天天悶著他也想不到怎麼賺錢,不如出門走走,也許看到什麼他就想起來了,還有就是躲著王麻子,雖然王麻子上午來過了,但保不準下午還過來,要是再打他一頓怎麼辦,他還沒好的小身板豈不是要再趴床上。
深秋的山上已經光禿禿的了,早晨的時候還能看見地上一層的寒霜,細柳村的後山挺高,坡也不大,一年四季倒是都有人,打獵采蘑菇,或者砍柴火,少有什麼野獸,家裡的小夫郎不下地的時候都會跑山上折騰吃的。趙晨去山上的路上就碰到幾個人,但誰碰上他都躲著走,唯一一個沒躲著走的,就是狠狠瞪著他,恨不能殺了他,趙宣告訴他,那是他們差點拐去賣了的二寶他爹王德。
趙晨沒脾氣。
山上已經沒什麼東西了,能弄到的也就是一些野果子,而且就算是野果子低處的也早就叫人收拾完了,趙晨找到顆棗子樹,拿著長樹乾費勁兒往下頭打,趙宣在地上撿,一邊撿一邊吃,小孩兒餓的狠了,基本上都進他肚子裡了。趙宣跟著“趙晨”混,也基本弄不到一頓飽飯,“趙晨”把弟弟當成了寵物狗,想起來就給一頓,想不起來就放養。
剩下的棗子沒多少。趙宣用衣服兜了一捧,趙晨兩手一兜就沒了。
兄弟倆往山裡頭走,沒走多遠竟然碰到下山的張絮,張絮拎著個破竹簍,裡麵稀稀拉拉放著幾顆野菜,連著根挖出來的,想必這就是他們的口糧了。
張絮很奇怪,不知道兄弟倆上山乾嘛。
趙晨把棗子捧到他跟前:“你吃。”
張絮眼神更奇怪了,趙晨道:“我跟宣小子剛一邊打一邊吃,還剩了些,給你。”
張絮想了想,還是接過去了,看著速度挺慢,倒是拿手裡就往嘴裡頭塞了,懷孕的人本來就胃口大,他天天吃不飽,每天都覺著要餓昏過去。
“你們擱哪兒弄的?”張絮問。
“就那邊的溝子裡麵。”那溝子挺深,一般人都不進去,兄弟倆沒上過山,不知道那的危險,膽子大的進去了。也虧得溝子深,棗子樹才沒給彆人捷足先登。
趙晨肚子咕嚕嚕叫喚起來,除了早上那幾口野菜湯,加上剛幾顆棗子,他就什麼都沒吃的了。
張絮細長的鳳眼瞥了他一眼,也沒說分他幾個,邊吃邊要往前走。
趙宣扒著竹簍往裡麵看:“懶貨,你乾什麼吃的,就這麼點,哪兒夠我們哥倆吃的!你真是個廢物!”
趙晨牙一抽,照著趙宣腦袋瓜就是一巴掌。
“說什麼呢?”
趙宣揉著腦袋還是傻乎乎的:“.......哥,這是他懶。”
“你剛才撿了棗子沒?”
“......撿了”
“我要是讓你撿了的棗子一個都不許吃拿出來給彆人,你樂意不?”
趙宣張著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張口。最後咕噥著:“給哥你我當然樂意了。”
“我是說給張絮。”
“我憑什麼給他?”趙宣握著拳頭抗議。
“那他弄得東西憑什麼給你吃!?”
“因為他是張絮,哥你說的,這個懶貨就是給咱家當奴隸的,沒吃的就找他要,想要什麼都問他要,他不給就把他沉塘!”趙宣劈裡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了一串。說的趙晨啞口無言。
趙晨憋了一口氣,心裡頭窩了一團火熊熊燃燒,最後對著趙宣就是一聲大叫:“我特麼就是個王八蛋!我以前的話你都彆聽!你再聽你就不是我趙晨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