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甜酒釀(1 / 2)

時值九月末,已入深秋,但華山山腳依舊不改青翠之色,上至山間或可見紅橙雙葉交雜,而轉至山峰頂,卻又見翠色。

華山東側之高峰頂部,山岩峭壁若被狠狠削去,麵東側朝日升方向又一坡,高數十丈。東峰高坡與峰頂之間並無藤蔓樹枝,登高遠眺,可見天地蒼茫,群山連綿,心生無限開闊豪情。而此山峰頂不見樹林,唯看見大片大片的峰麵,嶙峋崎嶇,以及峰頂點綴若墨痕墨點一般的幾株古鬆。那幾株古鬆稀稀疏疏,迎南而立,形態雖然各異,卻都麵朝開闊雲天,居高臨險,彆有遒姿,端得有一番卓爾不群之意味。

除去斑雜裸露的石色,以及蒼翠古鬆,東峰之頂,還有一抹霞紅麗色。

身著霞色衣裳,嶽靈珊抱著一籃赭色的鬆果,坐在山頂的仙人鬆上,看著落日投下餘暉,醉了滾滾的雲霧,將它們染成她衣裙一樣的紅。

她生在華山,除了在門中習劍,最大的樂趣就是坐在這粗壯的鬆樹上看雲卷雲舒,日升日落。

她媽曾說幼年時她便喜歡登高遠眺,一次她被帶上華山一峰頂,看到夜色後便抱住鬆樹不肯撒手,就是夜間寒冷也不能讓她離開鬆樹一步,倘若硬要帶她下去她就哭鬨,她媽被她鬨得頭疼不已,直到爹帶著大師兄趕來,對新麵孔感到好奇的她才堪堪停止哭啼。

說來好笑,原本大家都以為大師兄能幫著勸她下來,哪知大師兄隻噌噌地爬山了樹枝同她坐在了一起。

或許就是那時候吧,原本隻是對大師兄有些好感的她,對大師兄產生了信賴和依賴。

那時是他們初見,她才三歲,大師兄十一歲,剛剛拜入華山派。

嶽靈珊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同門都說她活潑得不行,唯獨在華山頂峰看著天空與山色時,她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寂苦,就好像天地間唯剩下她一個,就好像,她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人。而當大師兄不問緣由地爬上來陪她一起時,她覺得自己是被支持和不孤單的。

大師兄也的確一直都是對她無條件的包容和愛護。

所以啊,嶽靈珊她,真的最喜歡大師兄了呢。

想到大師兄的時候,她漂亮的眉眼便就一彎,笑容使她的黑眸素麵變得鮮活嬌俏起來,斜陽又為她添了些水粉胭脂。

這裡是她和大師兄偷偷尋的地方,沒有人會來,周圍滿是翠綠的鬆,還有清麗的天地山河,當受不慣管教的時候她就會跑上來,獨自到這裡尋得一個清閒自在。

天色漸晚,然而她並不害怕,因為她在等大師兄前來,她知道他一定會來,她的心也因期待而變得滿心歡喜。

果然,聽見聲響,嶽靈珊扭頭瞧去,但見在峰頂翻上了一個人,他麵對對著霞光,雲海因了燦爛的落日,染就絕美壯麗,橙色的光芒將天與地分隔,雲霧翻滾著,猶如波濤。

大師兄他瞧向了她,在笑,他看似風流輕薄的唇微微翹起,那雙星眸熠熠。

大師兄含笑看著她,依舊是那樣的柔和的眼神,其中還有一些像毛頭小子一般奕奕的神采。

他笑道:“小師妹,我來了。”

嶽靈珊便笑著跳下了鬆樹枝乾,雀躍而歡喜,但道:“大師兄,生辰快樂呀!”

不等師兄說話,她就跑到了大師兄令狐衝的麵前,雙手負於背後,仰頭笑說:“今日是你生辰,我昨兒和今兒卻整天都不在門中,沒能及時同你說上話,大師兄你怪不怪我?”

令狐衝原心中是有少許低落,現瞧見她眼中藏有狡黠,笑意盈盈,心中歡喜,那早前的失落早不知被趕到何處去了。

“我怎麼會怪你呢?生辰一事本就不是特彆重要的,隻是在憂慮不知道去哪兒的你了。”

令狐衝說完後,又道:“昨天我去找你,可我找遍了各個地方,也不見你人影,你究竟去了哪裡?”

嶽靈珊聞言,笑容轉為心虛,吐了吐舌頭:“大師兄,我昨兒去了很多地方,我也瞧見你找我啦!但是我沒敢應你,因為我在做一件還不能被你發現的事。”

她扯了扯令狐衝的衣袖,輕輕道:“你可彆惱我呀。”

令狐衝聞言反鬆了口氣,輕輕笑道:“我察覺到你在躲我,生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什麼時候惹你生氣,又怎麼會惱你呢?今日也是瞧見了你留與我的字條,我這不就立刻趕來了麼?”

“那就太好了,我是在很認真地給你尋生辰禮物呀!因為不知道禮物有沒有完成,所以我隻能一處一處地尋過來,還不能提前告知於你。”嶽靈珊歡快地鬆了手,然後將放在籃子裡的小鋤頭遞給令狐衝,催促道,“大師兄,你找找看。”

令狐衝瞧著鋤頭,頗有些疑惑詫異,又聽嶽靈珊所說的“尋禮物”,便猜想這禮物是山間生長的,估計是鬆露、靈芝、菇子一類。想起她小時候也將自己撿到的一片葉、一塊石頭或者一片鳥羽送給他過,令狐衝心下好笑又滿足,說了句:“分明是送禮,卻還要勞師兄親手去拿了?”

話雖如此,接了小鋤頭便走到鬆樹下。

這東側小峰頂都是山石,唯有的一點土壤都盤在鬆樹根部,因此“禮物”的地方倒是不難猜,更何況,嶽靈珊也無意為難大師兄,還在鬆樹邊的峰石上畫上了一個標記。

令狐衝瞧了瞧那個標記,一會兒後笑猜道:“難道你送的是鹿角麼?”

嶽靈珊詫異道:“為何這麼說?”

令狐衝指著那標記道:“你瞧這小鹿,又小又可愛。”

嶽靈珊聽完愣了愣後格格笑起來,雙手搭於令狐衝左肩,額頭靠於他手臂,笑得她的額頭在他臂膀上不斷戳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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