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聲爸都沒叫,語氣裡全是冷硬和警告。
那時周秉則把想說的都已經說了,情書也沉默不發一言了,倒是被突然而至的周初月嚇一跳。
周祁硯還是知道周秉則來見情書了,他趕不過來,於是叫了周初月過來。
急切、慌張、憤怒。
“我從來沒見過三哥這樣,他真的很看重你。不管我爸跟你說了什麼,都不要聽,好嗎?你聽三哥的,他真的很厲害,不管什麼都能解決,彆放棄他。”周初月緊張道,生怕情書會突然離開。
情書接到哥哥的電話了,他讓她等他過來。
莎莎姐說後麵的活動她不參加也行,她就乖乖等著了,周初月陪她好一會兒了,她也沒說什麼,隻是有點意外,她著急走還要再找個人來看著她。
周少嶸這會兒聳了聳肩膀,他正好在附近陪朋友玩,聽到周初月火急火燎,就過來了,路上才稍微了解了下始末:“我也覺得四姐大驚小怪,不過大概還是三哥太看重你了,所以她才會過分緊張。三哥在家裡……一直情緒穩定得可怕,最近因為你們的事,態度一直很強硬,你要是出事,估計家裡要雞犬不寧了。”
情書苦笑了下:“怎麼感覺我像是個禍水。”
“哪裡,其實我覺得挺好的,三哥這個人就是有點太死氣沉沉了,有了你,至少能讓人覺得他有點人氣兒。家裡也就是不滿他私自決定婚事,所以暗暗較勁呢,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消停的。”周少嶸沒把話說得很委婉,反正她遲早都會知道,“三哥在家裡最特殊,他不算是周家培養大的,幾個兄弟姐妹裡卻最出眾,爺爺站在對他寄予厚望,所以各方麵都要嚴格把控,包括婚事,但他根本沒跟家裡提,領完證才通知的,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二伯周秉則和他前妻結婚的時候,婚前協議總共一百多張,雙方律師研究了半個月才簽妥當,我三哥對你毫不設防,並且遺囑已經公證好委托律所保管了,他沒有瞞著家裡,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是留給你的。”
周少嶸看她驚訝,笑了笑,“你知道,我們這種家庭,婚姻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了。但他確實不太一樣,他名下的一些財產,並不依托辰星而生,甚至原始力實驗室在源源不斷給辰星輸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周家和周祁硯是合作夥伴,可以共榮,也需要互相博弈,他在爭話語權方麵,還是有優勢的,但現在並不是個好時機。我猜他這麼著急把所有的雷都提前趟了,是想確保你萬無一失。”
周祁硯這個人是非常謹慎的,走一步看三步,心思也比彆人更深沉些,他可以算計的手段太多了,但情書卻是個極大的變量。
他無法在麵對她的事情上去賭哪怕百分之一的概率,也沒有耐心去等什麼觸底反彈,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勞永逸地解決掉所有問題。
他永遠都不願意拿她的事去賭去算計。
情書聽明白了,忍不住張了下嘴,本來平複的心
情,莫名又低落下來。
她勉強扯了下唇角,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周祁硯終於到了,他鮮少這麼慌張過,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到她身後,卻又小心翼翼起來,情書還沒發現他,手捧著臉,出神望著玻璃牆外,玻璃反光裡映出他模糊的輪廓,她驟然回過頭,就看到他微微俯身,呼吸略帶急迫,緩了片刻才說:“寶貝……”
忽然之間,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莫名愧疚,他算了所有人反應,唯獨算漏了周秉則,他以為他忙於舒蘭的事,懶得理會其他任何事情。
周少嶸微微挑眉,看這架勢,自己默默離開了。
情書忽然回過身,輕輕抱住他。
“哥……”
“他為難你了?”他的聲音輕而飄忽,心臟劇烈跳動著,憤怒的餘韻還在,隻恨不得回到幾個小時前,阻止這一切發生。
情書搖了搖頭,忽然笑了下:“他問我覺得我們合適嗎?我說我覺得特彆合適。”
周祁硯懸著的心微微回落一些,臉頰蹭蹭她的臉:“嗯,天作之合。”
“我沒想事事圓滿,我也不渴望人人都喜歡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反複考慮過跟你在一起要麵臨的精神和物質壓力,爸媽和哥哥都提醒過我,你家人可能並不能特彆接受我。我真的挺怕麻煩一個人,但因為是你,我可以勇敢一點的,所以你不要這麼害怕,除非你不愛我了,不然沒有人可以動搖我。”
“我愛你。”他垂眸,聲音似乎是從胸腔裡發出來,沉甸甸的。
情書輕輕點點頭,“哥,我們養個小寶寶吧。”
“寵物嗎?”
以前鄰居家裡有養過倉鼠和兔子,情書喜歡小兔子,總要湊過去看,整天寶寶寶寶的叫,但她其實沒什麼耐心,所以爸媽不讓她養。
周祁硯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歡寵物,他很少拒絕她,但思索片刻還是說了句:“你不適合養寵物。”
情書親了下他的臉頰,小聲說:“是小孩兒,你跟我生的。”
周祁硯的眉毛狠狠蹙起來:“彆鬨,是不是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情書搖搖頭:“他就說我跟你不合適,但我堵回去了。但他說你孤僻冷傲我就覺得特彆難過,他是你爸爸,可他一點都不願意了解你,你一點都不孤僻,然後在想,怎麼什麼人都可以當爸爸呢,江勇那種人渣可以當爸爸,你爸爸這種隻給錢彆的什麼都不關心的也可以當爸爸,甚至彆人眼裡,都已經是好爸爸了……最後忍不住想,如果你當了爸爸,一定比他們好一萬倍。”
周祁硯無奈地掐了下眉心:“小書,不到兩個月,你走完了彆人半輩子的進度,我們婚禮都還沒辦,還沒去度蜜月,你讓我緩一下行嗎?”
情書:“……我拚了兩年工作了,莎莎姐讓我拍完胡瑞平的戲專注提升一下自己,給我找了表演和形體的老師,我想歇半年,順便把孩子生了,那接下來我就可以專心工作了,我覺得有一個孩子就很好了,你覺得呢?”
“……”他很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情書當然知道,隻是周秉則有句話傷到她了,他說:“周祁硯其實是把你當孩子養,到了溺愛的程度,你們的結合從某種程度來說隻是依賴作祟。”
那時,情書很嚴肅地搖了搖頭:“感情的事不需要外人來評判,我隻想否認一點,他並不是把我當孩子養,隻是他擁有的不多,真正屬於他的也很少,所以他很貪戀毫無保留的偏愛。他本來就是個彆人對他一分好他就會回饋十分的人,隻是你不願意去了解他。”
情書隻是覺得,她很喜歡小孩,他也會是個好爸爸。而且如果有個孩子,或許他們就有更深的羈絆了。
“哥……記得備孕。”
周祁硯頓時捂住她的嘴,眯著眼警告她:“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會兒不知道想起什麼,看起來熱情迫切,等到時候真的生下來,必然自己嚇自己一跳,後知後覺自己怎麼有個孩子。”
情書:“……”
周祁硯:“你就是葉公好龍,這件事再議。”
……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爭執起來,周祁硯牽著她手離開這裡,各自都忘了剛剛關於周秉則的事。
情書總有這種能力,有她在,好像沒有什麼特彆痛苦的事,她總是把不開心看得很輕,永遠熱情洋溢,永遠充滿希望。
“哥……”上了車,情書終於敗下陣來,輕聲說,“那……那你先備著,反正你先備著。”
“好……”周祁硯拖長了聲音,無奈地應下來,“我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