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和看到這位世界級拳王在社交賬號上發表的一句話,頓時心頭泛起了濃重的酸澀。
此時她坐在訓練館的角落裡,身後壓著背包,做完了一天的常規訓練,從身體到內心都是放空狀態,想拿出手機看看,卻猝不及防,看到了這一句話。
神情沉默了幾息,直到手機屏幕變黑,才站起身,將背包挎到了肩上。
夜色寂寥,奧運村裡的健身房依然亮著燈火,她一路穿過還在練習的運動員,往門外走了出去。
南美洲的天氣燥熱潮濕,絲毫沒有緩解人心的作用。
夏暄和從包裡抽出了水壺,仰頭喝了幾口,眼角的餘光裡,看到地上打落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卻沒有急著收手,反而喝得更慢了,她在想,或許不是來找她的,如果真是找她,那等等又怎麼樣呢。
於是,這瓶水不知喝了多久,直到夏暄和的嘴巴離了瓶口,才抬眸朝那人看去,還真是找她的。
“貝塔呢?”
“和西琪還在裡麵練習。”
她手背擦了擦嘴唇,怕陳述白說自己偷懶,又補了句:“我比她們早來的。”
男人雙手插著兜:“走吧,吃飯。”
夏暄和跟在他身後,雙手也插著兜,影子一前一後地,偶爾碰在了一起。
“明天的比賽,水池已經恢複好了。”
忽然,陳述白的聲音在前頭涼涼地響起,夏暄和驀地抬頭看他:“組委會居然肯換?”
三米板的女子雙人跳奪冠後,她就聽說華國跳水隊要求更換水池,但組委會就以現在沒有毒為理由,一直不肯換。
顯然就是不想花錢。
“這些你不用操心,明天照常發揮就行。”
陳述白的聲音低低沉沉的,仿佛是這仲夏夜裡難得一見的涼冰,沁人心脾,明明隻是很普通的一句話。
食堂的中餐廳窗口,夏暄和跟在陳述白身後,看著他給自己打了餐,照例是嚴格按照營養師的要求,補充蛋白質,其餘的脂肪澱粉多一點都沒有。
“先喝湯。”
他把瓷碗端到她麵前,喝了湯,衝淡胃酸,也就沒那麼想吃東西了。
夏暄和乖乖地吃了起來,忽然,似想到了什麼,問他:“你呢?”
“食堂的太難吃了,我一會到外麵的餐廳吃。”
夏暄和:????
你禮貌嗎!
她恨恨地扒了幾口白米飯,水蒸蛋還不錯,中餐廳是她在裡約唯一最期待來的地方了,因為比賽前後都必須藥檢,彆說出去吃飯,現在為了人身安全,她連村口都不敢出。
為了驗證這裡的菜一點都不難吃,夏暄和再次把菜都吃完了。
“陳指導。”
陳述白眉梢微挑,“不能再吃了。”
“你明天會在嗎?”
她話音一落,陳述白眉眼驀地微怔。
“把餐盤收拾好。”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在夏暄和起身去放好餐盤後,回頭去找他的身影,卻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所以,明天他應該不會出現在後台。
害,夏暄和,不要害怕,這是雙人跳,像平時一樣跟貝塔一起配合好,照常發揮就行了!
欸,可這是奧運會啊,金牌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她腦子裡胡思亂想的,腦袋忽然就紮到了一堵牆。
女孩驀地抬頭,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就知道你扔了盤子不洗手。”
夏暄和:“……”原來他剛才是在門邊盯著她?!
原來陳述白沒有走。
想到這,她心情忽然安定了下來。
擰開水龍頭,涼意衝過指尖,好舒服啊。
——
入夜,陳述白送了夏暄和回宿舍後,下樓剛好看到苟教練。
“帶煙了嗎?”
說話的是陳述白。
苟教練摸出一包煙遞了過去,“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陳述白咬著煙蒂,打火機竄起的光映得他神色半明半暗。
苟教練見他不說話,順嘴問了句:“吃飯了沒?”
陳述白搖了搖頭。
苟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兩天因為水池的事,辛苦你了。再挑食也得吃點,不然她們還沒跳呢,你先撐不住了。”
陳述白修長的指節撣走煙灰,“等明天跳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