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春暉入夢華十九(2 / 2)

繆宣也小聲回答:“這話您可彆讓愛娜聽見,她對教廷的傲慢都快要藏不住了。”

“也不知道愛娜的這一點隨了誰,我向來是沒有什麼大誌氣的,而她的父親又是這世上最可親可愛,最溫柔敦厚的人。”

女王歎息,隨後忍俊不禁道:“不過這孩子的傲氣可是有理有據的,而且她最近也變得越來越溫和了——莫納,她一直在向你學習呢。”

吃一塹長一智,小公主在高燒治愈後又有了肉眼可見的成長,不過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天生就喜歡模仿年長的親屬,她本就一直在模仿母親的為人處世,而自從繆宣長居諾德諾爾後,她也開始學起哥哥的行事了。

繆宣失笑:“到底還是小孩子,再大的事情隔天就忘了,我以前不也是這樣的麼,不過您彆太寵愛她了。”

女王歎息:“莫納,在我看來你也隻是個孩子,再說你和她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和哥哥嫂嫂是如此相似,而愛娜……唉,我怎麼能不疼愛她?她這樣可愛,簡直就像是天使一樣。”

女王是下不去手懲罰小女兒的,而繆宣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表妹,單方麵的知識灌輸不一定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但要是給孩子一個相對豐富的環境……

繆宣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在皇宮內開設課堂,請各位貴族家的孩子來一同上學?”

女王一愣,在短暫的猶豫後,竟也開始思考起可能性來:“這……之前都沒有先例,這樣可以嗎?”

“為什麼不行呢?”繆宣向女王解釋,“愛娜接受的是王儲教育,她必須要學會合作和鑒彆同伴,不論性彆。”

“再說現在的男孩子們還能選擇進入公學,而女孩隻有家庭教師,我認為該讓更多的女孩接受更好的教育,愛娜以後也能找到更多支持她的朋友。”

女王有些迷惑了:“你的意思是為愛娜培育女官……?”

繆宣點頭:“是的,女官,但我指的是女性官員,是能夠進入議會,進入內閣的官員。”

假如女官真的不再隻負責皇室成員的私人生活,而是光明正大地進入議會……這可是比王室辦學還要驚世駭俗的事情!

女王能想到那將引起的爭議,以及藏在爭論後的利益。

“蒸汽科技能夠彌補女性的體能弱項,現在的大工廠中女性工人比比皆是,而在思維和頭腦上,我不認為兩性有太大的不同,少許差距甚至能帶來相互彌補。”繆宣眨眨眼,又笑了,“姑母,我認為在不遠的未來,女性會有不低於男性的社會地位。”

繆宣所經曆的多個世界都用曆史證明了這條規律,他不認為這個世界會例外,而且尼亞特爾柏還有一項得天獨厚的條件,那就是接連三位女王的登基。

——隻要能證明女性君主將不再是王室不得已的選擇,而是恰當的繼承者,那麼她們就能在王室的權利徹底被剝奪前,再抬高一截女性的地位。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女王詫異又驚喜,她忍不住又笑了一陣,隨後才若有所思道,“假如你說的一切能夠實現那是在是太好了,但現在的情況難以改變,這將是一場漫長的拉鋸。”

“莫納,讓我再想想……讓我再想想。”

*

盛夏來臨,尼亞特爾柏的國土上迎來了一年中氣候最好的時候,諾德諾爾的社交季也抵達了狂歡的高.潮,在一次皇室舞會上,女王正式宣布了為小公主而設立的皇室學院。

她當然沒有提及太詳細的事項,隻是溫和地期待著能見到更多的同齡孩子,這事兒她倒是沒和內閣開會商議,但總有人能把話接下去的。

老帕西瓦爾:“……”

老帕西瓦爾:“我的小女兒正巧與公主同歲,不知她有沒有這個榮幸,與殿下一同學習。”

女王笑得慈祥:不愧是你。

首相舉杯示意:主佑陛下。

於是女王頷首:“當然了,是小卡洛琳吧,那可真是一位可愛的小淑女,愛娜可喜歡她了。”

首相欠身:“深感榮幸!我替她多謝您與公主殿下的賞識。”

這兩位合作了大半輩子的人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默契,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學校的組建當然是不容易的,但女王在這件事上親力親為,她把學院設立在王宮裡,抽調夜鶯重新布防,在教師的人選上也是詳細斟酌,她還讓信鴿詳細調查了所有的公學和大學的教育方式,對比著尋找優點。

而為了聯合教廷,女王還特意聘請了幾位來自聖堂的修士,以此作為孩子們的神學老師。

於是幾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士進駐皇宮,同時帶來了年輕的修士最為助教,其中就有主教的義子。

繆宣沒想到這事情還能波及到撒迦利亞,他這才想起這位羞怯的小夥伴曾提出想幫他治療雙腿,隻是最近因忙碌而拖延了下來。

不過他這邊拖延了,撒迦利亞那邊卻也不再提起,仿佛他們在聖堂中的那次見麵隻是一個心血來潮的巧合,繆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再主動提起。

——他的請求很可能這孩子過大的壓力,更何況這雙腿是完全治不好了,這就更沒有必要再多留一份遺憾。

沒有人比繆宣更清楚這一次建模的狀態,除了複活甲外,他的雙腿完全沒有任何治愈的可能性,因為它們是被神恩重構的,隻是依附著身軀的兩塊畸形死肉。

換句話說,要是不想刪號衝來,他隻能拖著這幅身體去砍死目標一了。

繆宣:……

繆宣瞅了瞅他的傀儡,覺得也不是不行。

本體的“孱弱”可並不意味著他的實力弱,繆宣從未把這次建模真正的萬變展現在任何人的麵前。

不要說英雄本身自帶的技能了,他甚至連傀儡能擬態都從未顯露,一直以來就用著固定的三個皮膚,連信鴿中的副手都以為頂頭老大的傀儡隻有這三個狀態。

繆宣早就有這種奇怪的預感了,目標一一定會回到諾德諾爾,而且他和王室一定有難以分彆的緊密關係。

而不論目標一以何種偽裝出現,他必然能認出他來。

所以真正潛伏在暗處的人,也不隻是目標一。

*

九月過去,秋日即將來臨,綿綿陰雨再次填滿了諾德諾爾的氣候表,酸澀的雨水從遍布著工廠煙灰的天空中落下,把首都變成了一片泥濘的沼澤。

即便交通工具不斷更新,車輛的雛形已經奔跑在大馬路上,但在這個季節出門仍舊是十分不舒服的,繆宣索性就窩在皇宮中,讓傀儡代替他四處行走。

女王準備許久的學院也順利開學,小公主終於找到了玩伴,再加上課業奇怪地增加(繆宣:嗬),她那渾身的精力終於有了釋放的途徑,令人感動。

也就在冬季即將來臨前,在海對岸的阿克納斯上突然爆發了小規模的衝突,多個國家的派遣隊伍一同陷入了這場爭端中,隻不過自認為實力較弱的國家陸續推出,最後竟然隻剩下玫瑰和鳶尾。

老套路了。

不過在人數有限但地廣物博的前提下,玫瑰和鳶尾煽動了當地的本土勢力,擴大了這場戰役。

就……老劇情新花樣吧。

有信鴿在,這戰報很快就送到了繆宣的眼前,隻不過作為沒有繼承權的親王,他對此無權做出決策,軍隊的動向是內閣和軍隊的事情,他隻能旁觀戰爭的爆發。

唯一和繆宣有關的大約就隻有他的小夥伴了,隨著局勢越發緊張,伊恩也抵達了前線,隨時都有戰死的可能。

不過能被選做目標的都是能影響到世界線變動的人,繆宣倒是不那麼擔心伊恩的生命,他隻是有些擔憂這些大兄弟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隻要能清醒活著,目標就必然能帶來影響,而殘疾並不影響這一點。

尤其是近幾日,戰況日益激烈,女王身邊的女官帕西瓦爾夫人時常魂不守舍,而據愛娜所說,她的朋友也在為兄長擔憂。

由此可見雖然老帕西瓦爾不是什麼忠厚的好人,但他的家庭卻擁有著相當和睦的關係。

九月末,來自遠洋的戰報送到,把好消息遞到了人們手中,尼亞特爾柏獲得了初步的勝利。

而與此同時,繆宣也終於收到了伊恩的信件,這封信有著相當長的篇幅,但在內容上卻並不連貫,比起信件,它更像是日記,每隔幾段就能看出時間的差異,零零總總地簡略描述了青年一路的見聞,在軍營中的經曆,以及在戰火洗禮下的心路曆程。

隨著筆跡逐漸潦草,筆者的敘事卻愈發成熟老練,繆宣看的是相當欣慰。

與戰報和家書一起送到的還有與阿克納斯有關的其餘情報,這些都是信鴿采集到的一手消息,非常冗雜散碎,還需要總結與歸納,一看就知道工作量巨大。

從當地的風俗人情到特長礦藏,從各國的軍力分布到不隸屬國家的勢力劃分……信鴿的成員非常負責,他們幾乎記錄下了每一件他們認為“值得注意”的事情。

繆宣悲傷地翻了翻這遝等待歸納的厚厚資料,卻在一張張照片般寫實的素描中,一眼就看到了一份格外不同的肖像畫。

這也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黑發黑眼,混在一眾重要人物的肖像中顯得格外醒目,不僅僅是因為那刀劈斧鑿般的麵容和身軀,更是因為他眉眼間蘊藏的獨特氣質。

繆宣一眼就被吸引住了,這明明是個陌生人,但卻給了他一種古怪的熟悉感,而除卻這種奇怪的熟悉之外,這個男人的氣質也十分出眾,那不是領袖中常見的堅定自信,而是近乎於死寂的沉靜,竟有些像是……沒有光線照入的淵崖。

繪製肖像畫的人是信鴿的成員之一,她的神恩就與繪畫有關,在寫實上無人能及,繆宣一直都是把人當成自走照相機使用的。

換句話說,這些肖像所描繪的人物都非常寫實,而且兼具了神形,本人和繪畫基本一致,沒有什麼藝術加工。

繆宣翻過畫,看到了後方的文字記載——這個人竟然是新興海盜勢力的領袖,而且他還標明了國籍,一直都在試圖幫助尼亞特爾柏的軍隊,在此次戰役中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外號是“海怪”的德雷克-布朗嗎?

繆宣失笑,放下資料。

“海怪”倒是一個名如其實的外號,確實符合他。

按照尼亞特爾柏近年來優待“愛國海盜”的慣例,這位海怪再努力個幾年沒準還能得到個爵位,前途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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