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喇叭中通知的五個病人全都被叫到了走廊上。
薑瞧沒想到的是,這全都是她認識的人。
二號病房中走出來的是兩個男人,一個是薑瞧在第一個副本中遇到過的眼鏡林深,他的視線在薑瞧臉上停頓了三秒之後就移開了,看起來與薑瞧素不相識。
都是聰明人,一個眼神對視,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圖。
另外一個叫鄭淮,也算是薑瞧小時候的玩伴之一,並且跟她一樣,進了娛樂圈。不過圈子裡的人很少知道他們有交情的:兩人從未一起營業過,不僅不熱絡,甚至有種避之不及的態度(指鄭淮單方麵的避之不及)。
鄭淮看到薑瞧,當場表演了一個瞳孔地震。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副本裡遇到薑瞧,用豐富的麵部表情詮釋了什麼叫做震驚、驚恐。
“喲。”薑瞧算是跟他打了聲招呼。
鄭淮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
他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不好回憶。
說他是薑瞧的玩伴並不準確,準確的說是“被玩的伴”。
那時候聞程算是圈子裡的孩子王。可是鄭淮不怎麼怕他,哪怕聞程的武力值確實很高。
聞程做事是堂堂正正的類型,揍人也是。
可薑瞧不是。
鄭淮記得那時候有小夥伴孤立薑瞧,罵她是怪物,然後帶頭的那個人,書包裡開始滲血,衣服上也會突然浮現一些古怪可怕的字眼。
那人嚇哭了,跟他一起玩的人也跑光了。
鄭淮在那批小朋友中其實不算出挑,但他有個優點,就是善於觀察,他其實有看到,薑瞧靠近過那人的書包和脫下來的衣服做了些什麼。
等他回去找爸爸媽媽的時候,一切恢複如初。那家夥平時沒少搗蛋,所以大人也不怎麼相信他的說辭,還以為是他故意搞的惡作劇。
或許直到現在,那人都不知道是薑瞧報複了他。
鄭淮問過薑瞧,“你是怎麼做到的?”
“腦子是種好東西,不要的話,我幫你摘掉?”薑瞧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鄭淮真的被嚇到了,然後,就聽到她說:“騙你的,你不會當真吧?我怎麼可能摘你的腦袋?”
可說實話,鄭淮不知道哪句才是她真正的玩笑。因為她的語氣沒啥區彆,而且,她在他的印象中明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薑瞧取代了恐怖片中的各種鬼怪,成為了鄭淮的心理陰影。
這家夥太好欺負了,導致薑瞧覺得自己不欺負兩下都有點對不起自己。這麼一來,他就成為了薑瞧長期的跑腿小弟。
鄭淮年紀大了之後,就覺得當跑腿小弟太丟人,但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隻能躲著薑瞧走。
現在在副本中遇到了,鄭淮又感覺到了曾經那種被支配的恐懼。
可隨即他想到,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跑腿小弟了!就資深玩家這個身份來講,他完全可以支棱起來了!
於是,鄭淮也回了一句,“喲。”
然後他補充道:“我過了七個副本了。”
看在舊相識的份上,給你一個抱大腿的機會,你自己識相一點。
結果,薑瞧移開了目光,像是根本沒有看出鄭淮表情中的豐富情緒。
三號病房單獨一人,是臉色不太好看的張娟——她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跟蹤關久,在關鍵時刻偷渡進來的,所以遭到了一些針對。
她看到薑瞧,輕輕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多看了關久一眼。
雖然鄭淮被薑瞧的態度搞得有些鬱悶,但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先跟大家一起進行了一遍自我介紹,交換基本信息。
張娟語速飛快地說:“我之前看過這個副本的資料,病院一共四層。但專家推測,成為副本之後原有分布結構已經變了,所以我就不說了,免得影響大家的判斷。”
這個精神病院果然已經成為了特管局關注的對象之一。
沒等他們交流太多信息,假牙護士就帶著他們去了二樓診室。
他們所處的病房是一樓,可以看到外麵庭院的草坪和林木。這應該也是病人活動區之一,舒適的自然環境有助於病人恢複。
但說實話,不知道是今天天氣太糟糕,完全沒有陽光,還是林木密度太大了,薑瞧一眼看過去,隻有說不出的陰冷感。盤根錯節的槐樹露出冷硬的根須,仿佛一種殺人利器。
走在最前麵的假牙護士像是完全不管後麵的人會不會跟上來,不過大家也不敢自由行動,因為他們身後有兩個穿著防護服,連臉都看不清的人。他們一聲不吭,跟在五個病人的身後。
薑瞧大概能猜到,這位假牙護士的“級彆”應該挺高的。
診室竟然隻有一間,最靠近樓梯口。二樓其他的房間標著治療室的序號。
診斷是按照順序來的,第一個進去的就是關久,出來時,他隻對薑瞧說了一句,“裡麵沒有醫生。”
沒等薑瞧再問,他就被穿防護服的人押去了治療室。
其實關久隻是說了一句話,態度已經很配合了。他們仍然粗魯地摁住關久的腦袋,將他拖走。在他們手上,關久就像隻是一隻豬,而不是一個人。
薑瞧很快就明白了關久的意思,因為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診室裡沒有人,隻有無數台小電視,播放著薑瞧醒來之後所有的監控畫麵。
診室中間有一把椅子,好像是給病人坐下來看的。這服務看起來貼心,但薑瞧卻感到了其中的惡意:這把椅子坐上去也不會舒服,它是一種暗示,暗示你就像籠中之鳥一樣困在這裡。
薑瞧不是關久這種專業的心理醫生,但對他們的小把戲了解得還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