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的姑父被抓進了牢中。
昨天官府的捕快到葛青姑父家中,將葛青姑父抓進了縣牢,理由是,偷盜縣學學糧。
若說是人故意栽贓陷害,這案子也沒這麼難辦,可問題就在於,葛青姑父確實拿了縣學的糧食回家。
葛青姑父在縣學當差,學田的糧食都在學倉之中,縣學師生吃用,皆從倉裡取。葛青姑父在灶上當差,自然要接觸學倉。
可他並沒有乘職務便利偷盜,而是把學倉裡取用後,落在地上的餘麥,掃起來歸攏歸攏帶了回家。
這些餘麥攏共有四鬥,原本是被棄掉的,但是被葛青姑父拾回了家。這事不知怎麼被人發現了,告了他個竊糧之罪。
縣學可是王複代管,這事若說和王複沒關係,誰信呢
但是葛青姑父的罪證也確鑿無誤,且若真正計較起來,盜糧應斬,家戍邊。
葛青姑父一家,連同葛青一家,全都慌了。人在縣牢裡探視不得,找了親朋詢問,此罪難以逃脫,除非代管縣學的王複願意網開一麵,為葛青姑父說句話。
那餘麥畢竟是被棄之物,王複若說不追究,願意體諒葛青姑父,興許還能從輕發落。
葛青把情況都說給了魏銘和崔稚,拉著魏銘的手道“賢弟在苗先生麵前是說得上話的人,能不能替我家問問苗先生,縣尊想怎麼處置家姑父還有沒有機會從輕發落”
這事著實傷腦筋,魏銘勸他先不要急,崔稚給葛青倒了碗茶,兩人勸他先喝口水。
“論理,洪教諭才是正經教官,他老人家雖然休養在家,但若願意替令姑父說話,縣尊自然會考慮一二。”魏銘說到此頓了一下,“隻是,若王複不肯,緊咬著令姑父不放,縱有洪教諭求情,縣尊怕也不好從輕處置。”
葛青咬牙切齒,“我知道我知道他就是想我家屈服,想我家把香蘭送他做妾他怎麼會如此下作,使出這等卑鄙手段”
葛青恨恨說著,露了哭腔,“可現在能怎麼辦我爹已經說了,留不住妹妹了,不能因為妹妹,害了姑父一家人香蘭也自請去了”
他的話讓人心碎,那種無力無助的感覺,弄得崔稚也鼻頭一酸。
葛家人到了此時,或許還想著,王複如此執意,不一定會虧待葛香蘭,可魏銘和崔稚知道,上一世,葛香蘭並沒有長命百歲,嫁去沒幾年,就落了個跳城樓自殺的結局。
芳華的年紀,人生就這麼慘淡收場。
這話不能告訴葛青,崔稚和魏銘都曉得。兩人不經意對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為難。
魏銘隻能先應下,明日同葛青一道進城,往苗先生處詢問此事。現下天色已經不早,兩人留了葛青在魏家先住一夜。
夜間,天上一輪清亮孤月映著小院,小風悠悠地吹,院外迎春的清香乘著風飄進了院裡。
葛青已經睡下了,魏銘看見窗外院裡月亮門上倚著的人,拿了件衣裳走了出去。
“睡不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