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稚倚在月亮門框上,歪著頭望著天上的孤月,沒有回答魏銘,隻是道“女子到了嫁人的年紀,就開始艱難起來了,我是慶幸,我這副身板,才七八歲的樣子。”
到底是何年紀,誰也不知道。
隻是或許有了吃有了喝,又遇上一個會調養的主兒的緣故,這小身板瘋狂地上竄,速度不亞於魏銘現今的模樣。
搞的崔稚都懷疑,是不是有九歲十歲了。
魏銘見她悵然,言語中又透著憂慮,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話勸慰。這個世道女子多有不易,定然同她來的後世,不能作比。
“有我在一日,自然護得你自在。”魏銘想說這句話,可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覺得說出口也無甚意義,總之他會這般做,便是了。
他將衣裳遞給崔稚,“夜裡冷。”
崔稚也不客氣,用他的衣裳裹了自己,“你說葛香蘭這事,怎麼解”
“解鈴還須係鈴人。”魏銘道。
崔稚嗤笑一聲,“難道祈禱王複,分分鐘生個兒子出來就算這樣能解了葛家之圍,我還覺得便宜了王複呢”她說著哼了一聲,“說句難聽的,斷子絕孫送給王複好了”
這話相當重了,可腦中全是男女平等觀念的崔稚,比任何人都惡心王複。逼迫一個小女孩給他做妾,前世還逼得人家跳樓自儘,這樣的人為什麼需要後代
魏銘對她所言不置一詞,默了一默,道“王複此人,欺軟怕硬。李知縣雖是他的上級,但典史的任命在吏部,李帆也不能隨意處置他。況他在安丘立得穩,並不怕李帆。”
他這麼說了,崔稚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法子”
“我想,他不怕李知縣,也未必怕知府,但卻會怕巡按。”魏銘這樣說了,見崔稚有些迷糊,解釋了一下,“巡按就是監察禦史,分巡各省,考核吏治。”
崔稚一下明白過來,這不就是直接壓住王複的人嗎但她想了一下,問道“就算有巡按,咱們抓不到王複的證據,也是白搭。”
“不需要證據,”魏銘笑了一下,“提出巡按,隻是敲山震虎,將王複喝退罷了。”
“咦”崔稚立時站直了身子,“對哦他現在這麼囂張,就是因為沒有怕的,若是來一尊隨便碾死他的大佛,就算他露不出馬腳,他也會怕呀”
崔稚一巴掌拍到魏銘胳膊上,“魏大人,還是你明白啊”
這一巴掌拍下去,她愣了一下,“魏大人,你太瘦了呀胳膊硌人的手你多吃點哦咱們一個村的人,都指望者你,中小三元呢”
童子試中縣試、府試、道試都中了案首,如同鄉試、會試、殿試都取了頭名似得,後者是連中三元,前者就是小三元了。
魏銘並不太在乎名次,攥了攥自己的手腕,“是該多吃些,不然硌了崔七爺的手,就不好了。”
崔稚被他打趣地嘻嘻笑,又問“那葛家的事,你有辦法教給葛青了”
魏銘抬眼笑著看她,“這事與其教給葛青,我想不如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