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親兄說親其實並不親。
孟中亮是孟月和的長子,但是原配所出,孟中亭母親則是續弦。今歲他要縣試府試,孟月和便讓孟中亭母親嶽氏,帶著兩個兒子返回了青州老家。孟中亮如今已是秀才出身,這次回來也是應了孟月和之命,輔助弟弟童試。
但是兩兄弟感情並不好,孟中亮來到孟中亭書房探視,一來是剛接了孟月和的書信,自然要做一番兄友弟恭的表麵功夫,二來,他府試那會就在這位府台手裡栽了跟頭,沒有取中案首,若是孟中亭也取不中,他可就樂了,反之,卻要被這個繼室生的壓上一頭。
孟中亮今歲十五,比孟中亭長了四歲,算不得太多,兩兄弟幾乎一同長大,他怎麼想,孟中亭心裡有數的很。
當下也不客氣,孟中亭道“四哥不用擔心我,取中與否但憑本事,倒是哥哥秋日到鬆林書院讀書,可得平日多緊著些,鬆林書院那幾位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嚴苛。”
不提這事還好,孟中亭此時這麼一提,孟中亮臉色立時垮了下來。
父親讓他回來,輔導孟中亭童試是一則,另一則,是以為他在泰州與當地同窗耍玩太過,不許他再在泰州耍下去,將他遣回了青州老家,還要他往鬆林書院讀書。
鬆林書院是青州第一書院,可以他們家的地位,他便是讀濟南第一書院,也算不得難處,不過就是讓大伯父通一封書信而已。可父親偏不願意,無非就是覺得那鬆林書院先生嚴苛,想好好管束於他
他都是定了親的人了,還要先生管束作甚
孟中亮冷哼一聲,再看孟中亭的目光,好像要放刀子一樣,“你還是先自求多福吧彆高傲一場,最後被鄉野寒門的小子比了下去”
他說得鄉野小子是誰,孟中亭當然知道,自然是那安丘縣的案首魏銘,那魏案首也是十一歲,去年因為以鹽換米已經聲名鵲起了,不少人都看好那魏銘取中府試案首,說這才叫天縱奇才。
孟中亭手下越發握緊,繃著臉不說話,直到孟中亮出了他的書房,他才一巴掌拍在了書案上。
小廝鬆煙早在門前候著了,現下聽了聲連忙跑了進來,“六爺可彆同四爺置氣,您過幾天還得府試呢砸壞了手怎麼得了”
孟中亭嬰兒肥的小臉泛青,鬆煙擰了帕子給他擦手,“您可彆氣了,四夫人還等著您用膳呢,回頭見著您又被四爺惹怒了,該傷神了。”
孟中亭曉得鬆煙說得對,母親在他和孟中亮之間隻有傷神的份兒。一邊是繼子,一邊是親子,這一碗水她還必須端平,母親太難了。
“換件衣裳,去娘那兒。”
孟中亭歎了口氣,叫了小廝換了衣裳,又在院子裡兜了兩圈,覺得自己臉沒有方才一般僵硬了,才去了嶽氏房裡。
嶽氏在院中剪枝,見他來了,笑道“可是聞著飯香了坐下吃盞茶,飯就好了。”
孟中亭應著,往嶽氏身前的千葉白走來。母親喜好蒔花弄草,尤愛山茶,孟中亭看著嶽氏剪下的花葉,心中靜下許多。
但嶽氏還是瞧了出來,“可是為著府試之事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