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修聽得越發糊塗,不由地打斷了劉春江,“那你這位叔公到底有沒有縱火”
“沒有”劉春江斬釘截鐵。
“那是怎麼回事”郝修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畏罪潛逃”
“他不是畏罪潛逃,他隻是要出去見一個人。”
“誰”
劉春江長歎一氣,“是他從青樓贖回來的那女子。”
“這又是什麼情況真是狎妓”
時隔四十年,隔開兩代人,劉春江都覺得難以啟齒。
“我這位叔公真是再純粹不過的人,他沒有狎妓,他隻是一顆心都撲到了那青樓女身上”
那青樓女叫夏紡,被家人賣到妓院,遇見十五歲的劉許的時候,她已經二十多歲,身上染了病痛,甚是可憐,但她攢的錢不夠贖身,劉許就從家偷偷拿了錢,給她贖了身,在縣城裡買了個小院讓她住。
夏紡深知自己身份卑賤,而劉許是縣試的案首,還沒有成親,自己不能拖累他,便道以後做針線慢慢還他的錢。
兩人相處大半年,始終沒有發生什麼關係。
夏紡一個青樓女子這般自重,越發贏得了劉許的心。劉許家中本在給他議親,那女方家境不錯,一家人都看重了劉許,但是劉許心裡已經有了人,兩次讓家裡拒絕了這門親事。
劉家並不知道他在外養了青樓女,直到事發,劉許不肯認罪,也不肯說出為何翻牆逃遁,這時不知誰告發了劉許,說他狎妓,連青樓女的住處都揭了出來。
此時,劉家才曉得此事。
“我那叔公那日接了消息,說那夏氏女突發重病,他心急要跑出縣學看那女子,不料跑到半路被人撞見,最後在牆頭被人拉下,以為他是縱火犯。他無法說出實情,隻能咬死不說。”
劉春江自斟自飲了一杯,郝修撓了頭,“那既然是這樣,為何還不放了他”
“嗬”劉春江冷笑起來,“放了他放了他走水的事誰來頂罪”
“可他是縣案首啊縣裡哪有不指著案首爭光的”
劉春江冷笑連連,“他是案首不錯,可和教諭、縣官的官帽相比,孰輕孰重走水燒死了兩個生員,教諭和縣裡的官已經脫不開身了要是意外起火,非是有人縱火,他們的失察的罪名更重”
話音落地,郝修不說話了。
劉春江也默了一默,又道“我祖父為了替叔公討回公道,被當時的教諭縱容生員和亡者家屬毆打,臉上被人燙了一個大疤,人家喊著為亡者報仇,而我祖父自此絕了做官之路。”
這話說完,劉春江看住了郝修,茶水飄出的白氣抵不住劉春江犀利而悲痛的目光。
“你讓我劉氏一族怎麼與縣學融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