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氣氛冷得似結了冰,外邊忽然傳來的吵鬨,好像是尖利的斧子,擊打著冰麵。
劉明德和桂誌育各自坐下來冷靜,劉明吉聞聲渾身一僵,劉母倒是直接問道,“爹怎麼來了”
外邊吵鬨的竟然是劉灃同的祖父、劉明吉的老爹。
劉明吉臉色不太好,連忙朝桂誌育和劉明德告罪,“家父年紀大了,時常糊塗,眼下同兒被抓進了牢裡,他老人家無意間知道了,心裡急我去看看”
說話間連忙去了。
老人家的事,旁人也不好說什麼,倒是恰好把方才冷了的場子攪動了一番。
劉春江的兄長見狀也同桂誌育和郝修、魏銘解釋,“叔祖他老人家從前就時常旁若無人自言自語,這幾年更是說起來胡話,平日裡吉叔並不讓叔祖父亂跑,今日不知怎麼跑出來了。”
他說完趕忙拉了拉自家老爹。再怎麼樣,自家是主,桂誌育一行是客,就算事情談不妥,也沒有冷臉待客的道理。
劉明德也反應過來,順勢下了台階,桂誌育也不是抓著彆人錯處不放的人,當下也緩和了口氣。
坐在一旁的魏銘沉默地聽著外邊的話語聲。
他聽到劉明吉的急切又求告的聲音,“爹,彆說了,趕緊回去,快回去縣學的人和宗家都在”
說著喊了照看劉老爺子的小廝,“廢物,趕緊給拉走”
“老爺,拉不動啊老太爺不願意”
他話沒說完,就一聲叫喊被打斷了。
“狎妓狎妓他要完了全都完了彆想再翻身了”
這一聲尤其響亮,隻把屋裡屋外的人都喊得一愣。
屋裡,劉母捂著臉嗚嗚地哭,“訓導,求你了,我兒還不到及冠的年紀啊”
劉春江的父兄幽幽歎了口氣,劉春江喊了劉母一聲,“嬸子彆說了。”
劉灃同家這般淒慘,桂誌育心裡也不由不泛起一絲憐憫,郝修連連喝了幾口茶,想借茶把這淒慘壓下去幾分,眼角不經意掃見魏銘坐直身子,一動不動,不由問道“魏生怎麼了可有哪裡不適”
“沒有,”魏銘轉過頭看向眾人,身上鬆散了幾分,胳膊隨意地搭在椅把上,忽的一笑,“我方才聽著外間劉老太爺說了句話,沒聽明白。”
“什麼話”郝修問。
魏銘皺了一下眉,好似真的十分疑惑,“方才劉老太爺說,狎妓就彆想翻身,案首又如何照樣翻不了身他就等著死在牢裡吧”
話音一落,屋裡人全皺起了眉頭,魏銘歪了歪頭,“我實在不明白,難道劉老太爺想讓自己孫子死在牢裡他口中的案首又是誰”
這屋裡正巧有兩個案首,除了魏銘自己,還有劉春江。而劉灃同並不是案首,劉老爺子到底在說誰
屋裡詭異的一靜,恰巧外間又傳來劉老爺子的尖聲叫嚷,“他憑什麼高傲我讓他好不了死牢裡什麼都沒有”
後麵的話被人捂回了嘴裡,屋裡劉氏父子三個臉色由青轉白,劉明德手下發顫,怔怔地問“他到底在說誰”
劉母一個激靈,再不及哭求桂誌育了,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他老糊塗了他說得話可不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