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哭了一下晌,哭著睡著了,蘇玲給她端水擦了手臉,替她攏了被子,自己靜坐半晌,總算覺得心裡輕快一點。
從沈攀進了這個家門,她就沒有一日安寧。她看著沈攀的言行,越看越覺得虛無縹緲,偏穆氏就信了他那一套。
蘇玲是個務實的人,從小就養在夫家做童養媳,公爹和婆母都待她很好,她沒有自己的爹娘,就當公婆是親爹親娘,後來夫婿出鏢死在了半路上,公婆問她要不要離開,她怎麼會離開?
二老就是她的爹娘,她怎麼會離開自己的爹娘?後來家中無以為繼,多虧穆氏相幫,她就想,穆氏就是她的主子,她一輩子為穆氏效勞。
穆氏沒什麼主見,沒人擾她也能過得不錯,好歹沈家族人眾多,家家都有錢有丁,她守著的這點家業不算多也不少,既沒有族人覬覦,又能讓她好端端活到老。
誰想半路殺出來一個沈攀!
若是個規規矩矩的嗣子,那當然好,好歹穆氏死後有人祭拜,可沈攀在沈家時間越長,蘇玲越看出他狼子野心!
穆氏那樣的性格,怎經得沈攀使計?
好在今日穆氏聽進了她的話,往後隻要她多看著點,沈攀又娶了妻,想來穆氏不配合,他也胡來不了。
蘇玲放下心來,眼見著天色還早,往沈家後巷尋自己公婆去了。
沈家家大業大,她公婆身體不好,多虧她在穆氏臉前當差,才能不做事也沒有賣身,尚能住在沈家的庇佑之中。
這一帶除了沈家人,也沒有旁人,更沒有三教九流穿梭其中,十分安穩。但蘇玲剛進自家那小院裡,就聽見公公蘇老爹的痛呼聲。
蘇玲嚇了一跳,“爹!怎麼了!”
她忙不迭衝進屋裡,滿屋子血腥味撲麵而來,蘇老爹躺在床上,渾身是血,蘇婆婆滿臉是淚地一點一點替他絞開衣裳。
蘇玲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問出了何事,蘇婆婆道:“你爹出去抓魚,回來的路上,被人用口袋蒙了頭,一通毒打啊!魚丟了不說,人差點沒了!”
“啊?”蘇玲倒抽冷氣,“什麼人,下手這麼狠?!為了一簍子魚,要殺人呀!”
蘇婆婆和蘇老爹都是搖頭,蘇老爹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這幫人不僅用棍棒,還上了匕首,隻是慶幸沒有傷到要害。
蘇玲氣憤不已,“光天化日,居然還有人行凶,咱們告官!”
蘇婆婆連忙拉了她,“先不說告官,你先去買點藥來,給你爹上藥要緊!”
蘇玲回過神,見蘇老爹疼得進氣多出氣少,忙不迭往藥鋪跑去。
不想剛出了巷子,竟被人攔了下來。
“五爺?”蘇玲一怔。
沈攀從樹影中走了出來,“還曉得我是五爺?嗬嗬!”
蘇玲一怔,瞬間渾身緊繃,“是你!”
“不然呢?”沈攀冷笑一聲,定定看著蘇玲,“不然由著你說三道四?”
蘇玲恨得咬牙切齒,“你壞人清白,買凶打人,你要下十八層地獄!”
“嗬嗬!下地獄也是等我死之後的事了。”沈攀說到此,忽的眯了眼,“但你要是再不滾,再不離太太遠遠的,明天下地獄的就是你公婆!”
“你!”
沈攀卻直接轉身,大步離去,“你自己想明白吧!”
蘇玲握緊拳頭,婆娑的樹影籠罩著她顫抖的身體,半晌,眼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蘇玲狠狠擦過,向藥鋪跑去。
*
翌日,蘇玲回去沈家到穆氏眼前的時候,穆氏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