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教諭左右為難,那男子也快定不住了,邊小清在樓上看著,隻覺得心恨地要命。
戲子,就能任由他擺弄嗎?!
這場交易他是要做的,他要給那彭久飛好看,但是眼下糾纏至此,他不禁在二樓窗口朝著竇教諭擺了手。
竇教諭心下暗道可惜,站起了身來,“我們這行有自己的規矩,替考的先生侮辱不得,彭二爺不是來做生意的,還是另請高明吧!”
他說完,直接擺出了送客的姿態。
買賣做不成了?還要聽那彭久飛擺布不成?!就算彭家之後要給他穿小鞋,今次也認了!
他這般姿態,彭久飛的臉立時就黑了。
來到這裡攏共就說了這兩句話,竟然就要送人,他彭久飛長這麼大,花出去的錢不計其數,還沒受過這樣的氣!
他要怒,可一想那徐繼成在他臉前大搖大擺、登堂入室的模樣,他這心裡就不得勁,等他考完這一場,一封信將那徐繼成和副主考泄題的事情高上去,滅一滅他的火氣。
可他自己若是不過,滅誰的火氣也都是泄氣!
“哈哈!竇教諭倒是個講究的!我喜歡!”他臉色陡然一變,比翻書還快,哈哈笑起來,“玩笑而已,不必當真!”
他這一變臉,竇教諭倒是愣了,這麼說,買賣還能做?
他又坐了下來,這一次,交易十二分地順利。
彭久飛爽快付了定金,就一句話,“還請小先生一定替彭某考過!”
話說完,人就大步走了,竇教諭出門送了兩步,邊小清在樓上看著,冷笑了三聲。
老天有眼,讓他終於有機會報仇了。
他看著彭久飛離開的身影,看著彭久飛那身靛藍色長袍,眼前不由浮現父親的身影……
那會兒他還小,剛到啟蒙的年紀,父親是縣學的秀才,父親最喜讀書,每每書肆印了新書,沒有不去看的,就算買不起,也要去翻一翻,看一看,惹了書肆夥計的嫌棄,便隻能站在一旁聽人討論。
邊小清時常跟去,人才及書板台子高,父親便抱了他看......
可是後來,父親不去書肆偷看書了,他學了唱戲,偷偷去戲班子裡唱兩場,便能賺回來錢買書。戲班班主說父親是天生唱戲的嗓子,被讀書耽擱了,父親卻說,他這一輩子隻想讀書做學,唱戲隻是為了做學。
然而父親沒想到,他越唱越好,得了本地一位老爺的青眼,那老爺姓彭,乃是彭家的宗房,叫做彭助,他不是旁人,就是剛剛加官進爵的三品通政使,就是彭久飛的父親。
彭助醉心戲曲,家中養的戲子住滿一個彆院,隻有他看不上的人,沒有他招不進來的。
他在外是出口成章的才子,內裡卻是個不擇手段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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