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單單聽起來沒什麼,可連在一通話裡,魏銘聽得心下微跳。他略微一猶豫,走到了距離薑馳正院最近的一棵樹下,樹下有個石桌,正好有一盤殘棋,他不動聲色地坐過去,端詳著這盤殘棋,彆人瞧著,他隻是醉心棋局裡罷了。
可魏銘兩隻耳朵,一點都沒有錯過薑馳和繼妻塗氏的爭吵。
薑馳讓塗氏小聲點,“小綿已經回來了,我也不用去尋她了,日後就把她送去她外祖身前儘孝,有什麼不好?你到底還要鬨什麼?”
“鬨?你隻覺得我再鬨?”塗氏顯然十分悲痛,“薑馳,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不管你找沒找到你女兒,你眼裡有過我們母子嗎?你已經著了魔了,看不見旁人,也聽不見旁人說話了!”
薑馳的聲音裡滿是疲憊,“我怎麼就沒聽見你說話了,可你說小綿她不對勁,我就沒看出來她哪裡不對勁了!這孩子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性子冷些也是有的,哪裡有什麼不對勁呢?”
塗氏冷笑,“她吃了苦不錯,可是給人家當丫鬟,但你看見她有一點當過丫鬟的樣子嗎?給我這個母親敬茶,都差點潑到我手上來......”
她還沒說完,就被薑馳打斷了,“又來了,又來了......這一點小事,你到底要念叨多久!孩子在外麵吃苦受罪,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了,你還想讓她繼續當丫鬟嗎?!”
“可她連規矩都拎不清,你肯定被騙......”
“我看是你拎不清!”薑馳大聲喝住了塗氏,“不要再說了!你隻是個繼母,小綿的事用到你來管!”
他說完,甩簾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塗氏也嗚嗚哭了起來,魏銘動了殘局一顆子,在這對夫妻的爭吵中,沉默半晌,直到灶房的婆子尋來,才離了去。
崔稚披了被子取暖,魏銘讓她趁熱把薑湯喝了,“我與你說一樁事。”
崔稚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神色頗為嚴肅,聽他把方才聽來的薑馳夫妻的爭吵說了一遍,魏銘說完,崔稚差點打翻了薑湯的碗,幸虧魏銘早有準備,一把替她扶住了。
她說魏大人,“塗氏說得話,怎麼好像有點道理啊?”
魏銘說是,“連你也這麼覺得,這位薑姑娘身上,確實沒有丫鬟的感覺。”
做丫鬟做久了的人,難免有些卑躬屈膝,至少也是禮數周全,當然也有的人,一朝麻雀變鳳凰,張狂高傲的很,處處端主子範兒。但是薑綿身上這些感覺都沒有,反而冷冷清清的像個侍衛。
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像個侍衛呢?
但她和薑家人長得像,也是真的,不然翟享一個流亡的世仆,去哪找一個冒名頂替的人來呢?
可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總能讓人發現點什麼。
就如第二日啟程,崔稚要了薑湯的事薑家人便知道了,薑馳和薑決都讓她和薑綿一道坐馬車,薑決還讓人給她抱了一床大後被過來,還問薑綿,“小綿,你要不也墊一床厚被,馬車也是挺晃的。”
薑綿說,“不用了。”
就這三個字,客氣地把薑決打發了,崔稚看了一眼在薑決,見他一張熱臉貼了冷屁股,委委屈屈地縮回了頭去。
隻是沒過多大會,薑綿的啞巴義兄送了塊毯子過來,薑綿毫不猶豫就接了,然後還打了幾個手勢,和啞巴交流了幾句,可惜崔稚完全看不懂,但崔稚看得懂兩人在交流一些不讓彆人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