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博拉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選修這個劍術實踐的課程。雖然她本人並不討厭或者害怕在一個群體當中比較顯眼或者行為比較高調,不然她也不會迎新會上就潑人一茶杯,但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和康拉德兩個人“捆綁銷售”。
在一開始,她和康拉德的切磋還算是正常的,雖然雙方都在放水,黛博拉在力量上放水,康拉德在技巧上放水,所以總的來說對抗不算太激烈,但是還算看得過去。就這麼互攻幾個來回之後,黛博拉正在思考著怎麼讓自己的“落敗”看上去自然一些,畢竟康拉德提醒了她,作為一個足不出戶的淑女,應該表現地更柔弱一些,更何況她給學院公開的解釋是去年她身體不好才沒有來上學。
但是就在她找機會的時候,康拉德突然收了劍,後退了好幾步,然後抬起沒有拿劍的手,對正在一邊觀戰的老師宣布:“我認輸。”
“啊?”包括黛博拉在內,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老師也是愣了一下,才有些奇怪地問道:“我沒有看出你認輸的必要性,為什麼?過於草率地承認失敗,對對方也是一種失禮。”
聽到老師這麼說,康拉德以一種理所當然、坦然的口氣,當然依舊是麵無表情,地用反問回答:“為什麼覺得我會在訓練場上贏過自己的未婚妻?”
一時間,在場的每個人都沉默了,在這死一樣的沉默中,綺麗雙手合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出的“哎呀!原來如此!難怪開學前一天是摩爾送黛博拉來的宿舍!”戲劇性效果超級加倍。
在黛博拉來得及說什麼之前,整件事就這麼被定下來了,並且獲得了老師的認可。然後康拉德和他的未婚妻“關係很好”,非常“寵愛”自己的未婚妻之類的說法在學校裡流傳了開來,其中包括但不限於一些越傳越誇張的說法。
比如:在訓練場上,黛博拉被欺負了,康拉德把對方狠狠教訓了一頓;在訓練場上,黛博拉因為某位同學不小心傷到了,對方被康拉德警告了;甚至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說黛博拉和康拉德從小青梅竹馬如膠似漆,兩人一見鐘情心心相印,是小時候的康拉德向摩爾侯爵要求和黛博拉訂婚,所以侯爵才會和子爵聯姻……
“這到底都是些什麼啊!”黛博拉叫出這一句的時候,人在伊麗莎白的寢室裡,“救命啊,伊麗莎白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的!”
伊麗莎白吧茶杯推到黛博拉麵前,臉上帶著有些無奈,又似乎覺得有些好笑的表情:“習慣就好了,大多數傳言都沒有什麼惡意,不用太在意這些。”
黛博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歎了一口氣:伊麗莎白現在看上去比她還成熟了,她真的是被阿德裡安養得有點心智倒退了,看看這處變不驚的態度。
“康拉德在學院裡挺受歡迎的,雖然其實大家基本都知道他有未婚妻,但是‘知道’和你實際出現就是兩回事了,”伊麗莎白似乎有些誤會了黛博拉歎氣的含義,“他平時,嗯,你也知道他什麼樣子,所以會引起騷動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畢竟這個年紀,最感興趣的都是‘戀愛’話題吧?”黛博拉當然知道,但是她是真的不想聽到彆人說她和康拉德有多“恩愛”,求求了,到底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恩愛”了啊,“我現在看到康拉德都繞道走了,就怕有人看到我們在中庭或者走廊裡說話,就編出一個新故事出來,學院學生這麼多,他們不能找找其他人嗎?”
“哈哈,雖然有些對不起黛博拉,”伊麗莎白笑出了聲,“但是托你和康拉德的福,哦,抱歉,是托康拉德的福,”在接到黛博拉不滿的視線之後,伊麗莎白連忙改口,“關心莉迪亞和費德裡科還有我的人變少了。”
“能幫上忙,我很高興。”就是黛博拉的聲
音裡沒有多少“高興”在裡麵就是了,“莉迪亞最近在做什麼?雖然我和她同年級,但是我們所有課程都沒有在一起。”
“嗯,這是應該的,因為她已經和高年級的一起上高級課程了。”伊麗莎白稍微收起了一些笑容,“根據劇情,今年的主要事件基本都是和卡特輪在一起。”
“卡特輪·埃米爾·雅思亞特?”黛博拉想起了康拉德告訴她的那幾個名字,“我之前聽康拉德說了,他也是學生會的吧?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中莉迪亞很喜歡他,因為雖然他是雅思亞特伯爵家的公子,但是完全不會看不起她的出身,能夠欣賞她本身的能力。”伊麗莎白想了想,回答道,“但是我和他除了在學生會辦公室偶爾會見麵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交流,你知道,我也不是學生會的人。”
“說到這件事,伊麗莎白完全沒有考慮過加入學生會嗎?”黛博拉歪了歪頭。
“我想過,但是我放棄了,”伊麗莎白搖了搖頭,“費德裡科問過我,我拒絕了。因為,我並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你看,我是費德裡科的未婚妻,所以如果我進入學生會,我一定得是做的最好的,不然的話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說法……我不想把自己放到那個位置上,我不覺得自己有在那個情況下撐下來的勇氣。”頓了頓、伊麗莎白又說了下去,“學院裡也有不少淑女對我很友善,我和傑奎琳關係也不錯,哦,當然還有芬妮,你之前見過她們,但是我不能對她們露出一絲破綻來,並沒有什麼人,可以說真心話。”
黛博拉沒有說話,她認真地聽著。
“有的時候,就算回家,麵對母親的時候,也會有些……我不知道怎麼說,‘距離感’?並不是說母親對我不好,或者怎麼樣,隻是,總覺得,沒辦法隨意把心中的不安說出來。”伊麗莎白這麼說的時候,看向了窗外,“畢竟我是……”
“畢竟你是伊麗莎白。”直到這個時候黛博拉才出聲打斷了伊麗莎白的話,“首先,你得是伊麗莎白,才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是費德裡科的未婚妻也好,是未來的王太子妃也好,是未來的王妃也好。”
“當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並不會把這些負擔減輕一些。”伊麗莎白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神,看向黛博拉,在那一瞬間,隻是一瞬間而已,黛博拉覺得自己和伊麗莎白之間有了一道鴻溝,“我該做的,總是要做的;彆人要說的,總是會說的。可是我有的時候,真的覺得很累,真不知道,在看的時候,我從沒想過‘伊麗莎白’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又是為什麼要那麼欺負莉迪亞,隻是覺得這些做法好愚蠢,為什麼會有這麼幼稚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