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擱,也沒有看阿芙一眼,就甩袖去裡屋了。
阿芙第一次見他發作,嚇得渾身一抖,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本來吃的就不舒服,這一下扶著桌沿“哇”地都嘔了出來。
元娘正好掀簾進來,三步並作兩步把阿芙扶起,一疊聲叫櫻櫻去請府醫。
“我的小姑奶奶,這一大早地你發什麼威呢?”
阿芙又嘔了一聲,有氣無力道:“可能是昨晚貪涼了...”
元娘心裡薄喜,三姑娘這怕不是懷上了。
這進門剛剛兩個月,說出去是多麼大喜的事情。若是二公子再高中了,那可真是雙喜臨門了。
不多時府醫就趕到了,捋著胡子皺著眉頭把阿芙號了又號號了又號。
就在阿芙快要不耐煩的時候,屏風後麵傳來低沉一句:“到底怎麼樣了?”
叔裕一邊心裡生氣,一邊又放不下阿芙,便倚著垂花門框,從屏風後麵偷看,剛好能看到阿芙的側臉。
府醫道:“這....這...老夫覺得,夫人這脈不像喜脈,倒是有些著涼。嘔吐應當是一早吃得不舒服導致的....”
元娘大失所望,整個人仿佛一下子就矮了幾寸。
阿芙見乳母心焦,自己也有些亂了方寸,倒覺得自己犯了什麼錯似的,收了手腕,捋捋衣襟,低下了頭。
約莫有半炷香的功夫,屋中六個人誰也沒出聲,櫻櫻和婉婉也不敢收拾箱籠,低頭靜立一旁。
最後還是叔裕走出來,對府醫道:“那就當是請平安脈了。你既來了,也彆忙著走,便去後屋給明鶯和清雁也看看。”
阿芙聽在耳裡,心裡頗不好受。男人就是心大,裝得下整個融冬院,而不是隻她這一間房。
哼,豈止是融冬院呢,這整個江山,他怕不都每日惦記著,唯獨安仁坊向家,他自己不記掛,也不許阿芙記掛。
府醫得令去了,阿芙做夢般恍恍惚惚地起身給叔裕整理冠帶。
待要出門,他回頭道:“你回安仁坊前彆忘了跟大嫂交代了。”
阿芙茫茫然點點頭,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顧孝則的事。
他深深望了阿芙一眼:“走了。”
這邊叔裕剛轉身,後麵府醫撲騰著朝他奔來,扯著公鴨嗓子叫道:“二爺,清雁姑娘有身子啦,四個多月了!”
“什麼,倩兒有了?”
“倩兒”二字深深撞入阿芙的耳膜,連帶叔裕麵上不掩的喜色。
她進門第一日,倩兒兩字就因為撞了向夫人的名諱而改成明鴛了!
當時他便不爽快,這到底是有什麼羈絆,連改個名字都不行?!
她狠狠壓住心頭怒火,胸膛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