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雁的小丫頭雲兒慌慌張張出來應對:“見過夫人,姐姐在房裡呢”
元娘斥道:“夫人不知道你姐姐在房裡嗎?淨說些廢話,怎麼樣了?”
雲兒臉也煞白,她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又沒見過大場麵,定然也是嚇壞了,又被元娘劈頭蓋臉說了幾句,話也說不利索了:“奴婢奴婢不知”
櫻櫻讓釧兒將阿芙房裡的軟凳搬了把來,又弄了幾扇屏風,讓阿芙坐在當中圍出的一個四方空間裡:“想來還要一陣子,要不然夫人坐著等吧?”
元娘再一次氣結,這群小蹄子當真是沒有腦子,擺出這副架勢,豈不是要夫人在這等到清雁生了為止?萬一她生上三天三夜,難道夫人也得在這等上三天三夜?
阿芙卻沒想這麼多,她順從地坐下,吩咐櫻櫻道:“你再把我的話本拿來,仔細我看到的那頁,不要合上了。”
元娘可太服了這群小祖宗了,揮揮手讓櫻櫻不要去,好聲好氣地勸阿芙道:“如何就著急那一會了?夫人聽老奴一句,好生坐著吧!”
既然都等在這大門口了,還不做出副樣子來,等二爺回來了,也好留個賢良淑德的樣子。
若是要舒服,那還不若不出來,便在房裡窩著,可不比在這聽產婦嚎叫舒服多了?
阿芙看元娘眉宇間俱是殷切,電光火石間明白了點什麼,便默默作罷了。
因隻是個妾室生產,也不曾有人去告訴叔裕一聲,他這一日恰好又同同僚出去應酬,結束的時候已經宵禁,偷偷溜回來的時候都月上柳梢頭了。
離融冬院還有兩步就聽見院子裡鬼哭狼嚎,他心裡一慌,大步跑進去。
還好阿芙沒事,全須全尾地坐在那,隻是一臉疲態,聞聲抬頭看他,怪可憐見的。
叔裕看著一番陣仗,知道是清雁生產了,示意正要起身的阿芙不用動:“發動多久了?”
元娘道:“約莫巳時初刻吧,現下已經亥時了。”
叔裕攬了阿芙的肩膀驚道:“你在這坐了快六個時辰了?”
阿芙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自己可太傻了,就不該聽櫻櫻那傻姑娘的擺布!
等她坐了陣子,實在受不住準備撤的時候,偏偏老太太、大夫人和三夫人那邊都聽到了風聲,紛紛派了婢子來探視,阿芙隻得就這麼被釘在了椅子上。
裡頭穩婆被叫出來回話,半邊衣裳都是血跡,慌慌張張地,鬢發淩亂:“回二爺二夫人,姑娘年歲小,又是頭胎,生得難些,現下剛見嬰兒頭頂。”
阿芙一見她半身的血,嚇得一抖,不由就側頭把臉埋在在叔裕懷裡。
她這一動,旁邊立著的各房婢子,身板雖然還都筆直挺著,忍不住都側目看過來。
叔裕一隻手不住摸著她的肩膀安慰她,一邊對穩婆說:“好,我們也沒有經驗,還是看你。若是出了事,便保大人,”無視穩婆稍有些訝異的表情,“你去吧。”
無視周圍一圈婢子們壓著好奇和驚訝的目光,叔裕極溫柔地撫摸著阿芙後腦勺處柔軟的發絲:“沒事,沒事,你先回房吧,這邊有穩婆看著呢。”
阿芙扶著他慢慢站起來,眼睛霧蒙蒙地,含情脈脈看著他:“那夫君呢?”
看到她這個樣子,叔裕怎麼可能說彆的,自然是牽了她的手:“我自然陪你回去。”
元娘低低頭,抿去嘴角笑意。
現下雖說三姑娘還有諸多錯漏之處,可卻知道怎麼抓住二爺的心了。
她看了看老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打發過來的婢子,都扭著頭盯著二爺二夫人並行的背影,感受到她的目光,這才一個激靈轉過頭來當鴕鳥。
元娘笑道:“既然爺和夫人都回房了,老奴也不敢勞駕各位姑娘在這等著。幾位先回去回話吧,待生下了,老奴再使人去報了姑娘們。”
幾個婢子急忙行禮,口中道著“謝謝嬤嬤”,便也回去了。
婉婉與元娘對視了一眼,皆是暢快:叫這些婢子們回去回了各房主子,隻怕要把大夫人牙都酸倒了呢!